半小時后。
摘星閣正廳。
時音到的時候,長輩們正在聊天。最先看見她的是坐在韓征身旁的安妍,女人端莊溫婉,先是吩咐傭人去端茶,后親切喊她:“小音,來這坐。”
幾十雙眼睛的注視。
時音自然無法拒絕對方的熱情。
她走了過去,在檀木椅處坐下,接了安妍遞來的熱茶,道了聲謝。這時,坐在中央主人位上的白女士開口:“音音,阿湛怎么沒來?”
時音回:“他去送喬安了。”
聽到這話,安妍問:“喬安是誰?”
這個名字讓在座的所有韓家人都露出了難以啟齒的神色,尤其是白女士的臉,剎那間就冷了下來。不知道自己說錯什么的安妍偏頭看身旁的未婚夫,對方?jīng)]說話,只是給了她一個‘別提這名字’的眼神。
廳里靜了數(shù)秒鐘。
死一般的沉寂。
為了不讓未過門的準(zhǔn)兒媳下不來臺,白女士忍著惡心,還是開了口:“妍妍,你來韓家的時間不長,不知者不罪。喬安,就是今日晚餐與你同席,扎麻花辮的那個。”
“五年前韓湛在外廝混,沉迷于**!喬安,就是他那晚玩的眾多女人中的一個!京城警局派人臥底數(shù)月,揪出了這個**的窩點(diǎn),也逮到了韓湛這個逆子!”
聞言。
安妍黑色瞳孔微縮。
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當(dāng)年這個爆炸性的新聞,韓家二公子在那掃黃窩點(diǎn)被警方逮捕,出門之時還摟著一個年輕的公關(guān)小姐!
這種丑聞是豪門圈層的恥辱。
個人名聲毀了不說,也影響家族的形象。
難怪提到‘喬安’大家都一言不發(fā),面露鄙夷,未來婆婆更是直接垮臉。白女士又說:“韓湛非但不認(rèn)錯,還把那不干凈的女子帶走,給了她京城戶籍,讓她進(jìn)韓氏名下的私人學(xué)院,跟韓家子弟一起讀書!”
“韓家的聚餐,他幾次三番讓喬安來參加,就是成心把這塊臟抹布往我和他爸嘴里塞!他就是想氣死我們兩口子!”
白女士氣得面色煞白。
安妍連忙起身,捧著茶水過去,儼然一副體貼婆婆的好兒媳模樣。反觀時音,面無表情坐在那,不知道是在聽?wèi)颍€是走神。
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韓湛冷血頑劣。
娶的這個媳婦兒也是個沒規(guī)矩的。
有人想吐槽,嘴還沒張開,余光瞥見進(jìn)門的韓湛,立馬裝作什么都沒想過的樣子,端起手邊的茶,將涌到喉嚨上的字眼吞了下去。
“怎么這么安靜?一屋子二三十個人談不出一個話題?媽臉色這么白,是不是晚餐誤吃了什么?”
“別說了阿湛!”韓征給了他一個眼神。
韓湛懂了。
又跟喬安有關(guān)。
他笑了,接了上句話:“原來是吃了炸藥。”
白女士瞪了他一眼,沒等她開口,就又聽見這不孝子說:“有這功夫看不起喬安,不如多管教一下韓家的子孫。五年前我給喬安找私教老師,您偏要跟我打賭,把她送進(jìn)韓氏私立的精英學(xué)校,看她能否適應(yīng)環(huán)境。”
“她從跟不上教學(xué)進(jìn)度,到把所有人遠(yuǎn)遠(yuǎn)甩在后頭,從摸不到韓氏集團(tuán)的門檻,到十幾家上市公司拋出橄欖枝,爭先恐后提高年薪來搶她。”
“到底是她從某個淫窩點(diǎn)出來,覺得她不干凈,戴著有色眼鏡看她。還是覺得她打了您和韓家人的臉,一個出身平平的小女孩,五年時間力壓韓氏一眾同齡子弟?”
白女士憤然拍桌:“韓湛你放肆!”
“好,那我換種說法,是您菩薩心腸可以嗎?您給了她進(jìn)入韓氏私立學(xué)校的機(jī)會,讓她享受到了最好的教育資源,才助力她走到現(xiàn)在的高度。沒有您,就沒有今天的喬安。”
“韓!湛!”
“好壞話您都不愛聽。”韓湛走到時音身旁,挨著她坐下,喝了口她的茶,抬眸笑道:“那我只能說,你們養(yǎng)了一群廢物。”
白女士氣得手都在發(fā)抖。
韓征疾步走到母親身旁,先是寬慰了幾句,隨后看向韓湛:“你真是越說越?jīng)]規(guī)矩,什么字眼都往外蹦!跟媽道個歉,就和小音回去吧。園林離市區(qū)遠(yuǎn),再耽誤半點(diǎn)鐘,晚上開車不安全。”
歉呢,韓湛沒打算道。
他站起身。
帶著時音走了。
離遠(yuǎn)了聽見客廳那邊傳來呼叫聲,管家傭人們一窩蜂跑了進(jìn)去,似乎是白女士暈倒了。韓湛沒回頭,牽緊了時音的手,繼續(xù)往前走。
出了院子。
撞上剛送完客的韓泰。
對方瞧見了正廳那邊鬧出的動靜,便問了句:“發(fā)生了什么?”
“媽突發(fā)隱疾,暈了。”
“怎么回事?”
“還不就是為那沒嫁成功的初戀嗎?”韓湛從他面前走過,故作傷感安慰了他一句:“沒事爸,雖然媽不愛你,心里也裝著另一個人,但是男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有一個寬厚的心胸,你看我就一點(diǎn)都不在乎媽愛的是誰。”
韓泰黑臉。
箭步往院子里走。
管家出來尋他,還未開口,就聽見他厲聲質(zhì)問:“白婉清又在懷念那個在帝都死了的男人?她把我當(dāng)什么!”
這邊。
CUllinan駛離園林。
時音坐在副駕駛座,透過車窗望了眼傭人四下奔走,亂糟糟的宅院。將目光移動到身旁開車的男人身上,她不禁想起在連廊上,喬安與她說的那些話。
五年前的掃黃案。
登上各大媒體頭版頭條的韓湛并不是嫖客,他用衣服蓋牢的那個女孩也不是服務(wù)人員,而是喬安本人。
大家都誤會了。
可他并沒把眾人的詆毀放在眼里,也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做著自己覺得該做的好事,不去求問前程,不計代價。
時音不免感慨:“韓湛,你確實(shí)有一個寬厚的心胸。”
一個能承受住萬千抨擊的強(qiáng)大心臟。
被所有人唾罵。
還能這樣灑脫自在。
幽默的性格更像個隨時隨地都在發(fā)光發(fā)熱的太陽。
韓湛偏頭看了她一眼,以為她說的是白女士初戀以及現(xiàn)任的事,當(dāng)即給出了另一番說辭:“我有事的老婆,雖然你沒有那么愛我,心里也許還裝著宋某。但是男人嘛,最容易有一顆善妒的心,你看我真的很在乎你愛的是誰。”
時音:“?”
她眉心擰起。
有些聽不太懂他的話。
就在她張口打算說句什么,開車的男人又偏了頭。他俊美的臉上浮現(xiàn)出他曾經(jīng)發(fā)過給她的一個顏文字表情包:O(╥﹏╥)O
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