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瞬間沒了聲。
端著盤子過來送餐的小師傅怔住了。
剛進(jìn)寺院餐廳的管家也愣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仿佛在說:“這是我能聽的嗎?”
坐在椅子上的韓湛同樣錯愕了數(shù)秒鐘,黑色的瞳孔短暫收縮又放開,注視著面前的人片刻,還是沒敢確認(rèn)自己聽到了什么。
遲遲得不到他的答復(fù)。
時音又問:“可以嗎?”
韓湛指尖微蜷。
合歡樹是昨天移植到北山別墅的,他把累了的時音送到山頂禪房,自己又折返回去重新爬。走完全部臺階,誠心給神佛上了香,從許下他和時音白頭到老的心愿到坐在這聽見她關(guān)于睡覺的話,沒超過半小時。
合歡樹起效了。
還是南山寺的菩薩?
這么靈驗?
幸福來得太突然,韓湛有些喜不自勝。他壓了壓心底涌上來的雀躍,找了好幾秒鐘才找回自己平時的嗓音,裝著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點頭道:“可以的老婆,咱家你做主,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我百分百聽話的。”
“好,那你來我房間,我就不用挪東西了。”
“好的老婆。”
“吃這個青菜面嗎?”時音問。
“吃的老婆。”
“哦。……”時音睨了他兩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有點奇怪。她沒多想,盛了碗面條遞給他。
“素丸子吃嗎?”時音又問。
“吃。”
菜都上在她這邊,時音幫他夾了幾顆,放進(jìn)碗里,就聽見他低語:“老婆,你對我真好。”
時音:“……”
爬山累了,累到了腦子?
……
傍晚的余暉映照在寺廟屋檐。
韓湛在禪房。
時音則去了前廳,見香客們參拜誦經(jīng),作揖上香,她沒參與,從廊上繞了過去,走至圍欄前眺望遠(yuǎn)處的云海晚霞。
不多時。
后方有腳步聲靠近。
時音抬頭,見管家朝她走來:“太太,您路過大廳,怎么不拜一下佛?南山寺求平安和姻緣是很靈驗的。”
“我不信這些。”
“從前先生也不信神佛。”
“韓湛?”
“是啊,先生少時不是摔傷就是遭遇火災(zāi),我就帶他來南山寺求平安符。他一點都不乖,山路臺階不肯走,說太累了,還說他的人生掌握在他自己手里,才不要求什么虛無縹緲的神仙。可他又不放心我一個人走,便在后面罵罵咧咧地跟著,也是爬到了頂。”
“先生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也開始信這些。他今天陪您坐完纜車,送您進(jìn)到禪房,自己又折返回去,徒步兩小時爬到了山頂,在主殿里,求了好久的姻緣。以前的他,估計也不會相信現(xiàn)在的他這么迷信。”
韓叔笑了。
一副大人看孩子笑話的寵溺模樣。
聽著這些話,時音不免望向底下那條看不到盡頭的臺階,又瞥了眼后方的幾座大殿。他竟然又返回去走完臺階……求姻緣?
……
暮色降臨。
香客們陸續(xù)搭乘纜車下山。
像時音這些為數(shù)不多留宿在寺廟的,便相繼往禪房方向去。
打開禪房的門。
韓湛遞來了兩道黑布裝著的三角符紙,時音愣了愣神。
“老婆,這是韓叔給你求的平安符。”
“兩個都是平安符?”
韓湛停頓了半拍,道:“還有個是求姻緣的,保佑咱們長長久久。我都和韓叔說了,不用求姻緣,我們倆感情好,根本用不著菩薩來助力,也能走到白頭。但他偏不聽,非得求一個。求都求了,你就收著,回家放枕頭底下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