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明 正文 第七卷 誰人為我礪青鋒_第十一節(jié)

第二章坎坷

天啟元年正月十四日，黃石今天又冒著風(fēng)雪出去砍柴，他剛剛聽說熊廷弼被調(diào)回京師，東林內(nèi)閣任命著名的治水專家袁應(yīng)泰經(jīng)略遼東了。明知歷史走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它發(fā)生的感覺真的是很不好，黃石氣苦之余只感到滿滿的干勁一下子都從身上流走了。隨便收攏了今天的收獲以后，黃石早早踏上回家的小道，他走到林邊的時候，突然被一個很奇怪的景象吸引住了，他靠近準(zhǔn)備仔細(xì)看看的時候聽見了一聲大喝。

“別動我的鳥！“

這聲大吼讓黃石立刻轉(zhuǎn)過了身，聲音是一個氣喘吁吁的青年發(fā)出的。看上去他也就是二十歲上下，胡子沒有幾根，頭上頂著一個發(fā)灰的鹿皮帽子，裝束似乎是個獵戶家的兒子。

青年獵戶憤憤地跑過來，等他看清了黃石一米八五的身材后，臉色登時顯得有些不安。

黃石友善地笑了一下：“這是你的鳥？“

雪地里杵著四個鳥身子，一個個屁股朝天，兩腿挺得直直的，長長的細(xì)脖子直直地插向地面，腦袋埋在雪地里。

青年應(yīng)了一聲“是“，看著黃石的眼神不停地變換。黃石仔細(xì)看地上的那些鳥，它們的脖子伸到地上的一個坑里，這時他發(fā)現(xiàn)周圍地上還有幾個小圓洞，只是不很顯眼，剛才沒有看到。

黃石觀察完后發(fā)現(xiàn)那個獵戶子弟還在掃視自己，就沖著他友好地笑了一下，做了個請的手勢。那青年于是繞過黃石，向那幾個小號“鴕鳥“走了過去，蹲下把幾個家伙一個個拔出來，順手?jǐn)Q斷它們的脖子。

老張家已是好久沒有吃肉了，看到這小鳥黃石忍不住流出了口水：“小哥，我能用柴火和你換兩只鳥嗎？“

獵戶沉思了一下：“可以。“

說完他就扔了兩只過來，然后低頭翻看黃石腳下的兩捆木柴。他用力壓了壓一捆柴，還扯去了幾片殘存的葉子，看來是已經(jīng)挑好了。

“這叫什么鳥？“黃石掂了掂手里的鳥，兩只差不多有一斤重。

“叫傻半斤。“獵戶把木柴扛上了肩，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青年走遠(yuǎn)了以后，黃石蹲下來檢查了那幾個沒有捉到鳥的坑，每個里面都有幾粒米，用手里的死鳥探了一下洞的深淺：“正好。“分開掂了一下兩只鳥，重量也差不多，他喃喃自語：“果然是傻半斤。“

從第二天開始，再去林子砍柴的時候黃石就帶上了張再弟，而老張家的飯桌上從此多出了燒鳥肉。黃石的積蓄也以更快的速度增加起來，半個月后還給張再弟買了一雙新鞋，這小子現(xiàn)在也有權(quán)利比母親和嫂子先上桌吃飯了。

過了二月以后，收獲漸漸少了起來，黃石估計是野地里的食物漸漸多了起來，一點兒小米誘惑不了獵物了。

張再弟因此變得很煩躁，他總是耐不住性子，隔三差五就要跑去幾個挖坑的地方看看。但是他越頻繁地檢查自己挖的坑，收獲就越少。黃石說了兩次也沒有什么效果，最后也懶得管了。

今天張再弟又跑了好幾趟，這次去了許久還沒有回來，就在黃石打算放下斧子過去看看的時候，聽見一陣爭吵的聲音從那個方向飄來。

趕過去的黃石看見張再弟和一個人爭得面紅耳赤，再定睛一看，原來對方正是那個傻半斤。

看清黃石的面孔以后，傻半斤更是氣得臉紅脖子粗，憤怒地指指張再弟手里的獵物和地上的幾個坑：“這是我想出來的辦法，你偷偷學(xué)我挖坑。“

“辦法都是造化的，誰用了就是誰的。“黃石嬉皮笑臉地說，認(rèn)出了傻半斤以后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黃石來了以后張再弟就不吭聲了，他偷偷繞到傻半斤身后。聽黃石說出這種無賴話后，張再弟一拳就猛地打在傻半斤后腦。

正在尋思如何反駁的傻半斤慘叫了一聲就抱著腦袋倒在了地上，張再弟揀起一根樹枝就沒頭沒腦地打了下去，同時還大罵著：“讓你想主意，讓你挖坑！打死你這個坑王！“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黃石也愣住了，轉(zhuǎn)眼間傻半斤就被張再弟抽得滿地亂滾，黃石才猛然醒悟：“住手，小弟快住手。“

被黃石扶起來的傻半斤滿臉憋得通紅，手揮舞了半天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接著狠命跺了幾下腳，恨恨地看了黃石一眼，還是沒有吐出半個字。張再弟冷眼看著他，樹枝在左手上輕輕地拍打著。最后傻半斤泄氣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撫摸著自己的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