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吻,帶著北風的凜冽,卻又滾燙得驚人。
白小雅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任由丁浩予取予求,只剩下狂跳的心臟,仿佛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丁浩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大膽和柔軟沖昏了頭腦,前世今生的所有遺憾、悔恨和疼惜,在這一刻,都化作了唇齒間的交融。
他只想將這個傻姑娘揉進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開。
就在兩人都有些意亂情迷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刻意的咳嗽聲,緊接著是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腳步聲。
白小雅渾身一個激靈,猛地回過神來,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丁浩。
她看到知青點的周璐璐正裹著棉襖,從屋里出來,顯然是去上廁所的。
周璐璐似乎也沒想到會撞見這一幕,愣了一下,隨即裝作什么都沒看見的樣子,低著頭匆匆往茅房的方向走去。
白小雅的一張俏臉,已經紅得能滴出血來,又羞又急。
“浩哥,你……你快走!快走啊!”她壓低了聲音,幾乎是用氣音在催促,生怕再被人看到。
丁浩看著她慌亂又嬌羞的模樣,心底一片柔軟,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你好好休息,按時把藥吃了,明天我再來找你!”
丁浩輕聲說道,言語之中,滿是關切之意。
說完話,
丁浩轉身離去,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直到丁浩的身影再也看不見,白小雅才捂著自己滾燙的臉,一顆心還在砰砰亂跳,她低頭,飛快地跑回了知青點的宿舍。
……
丁浩走在回家的路上,冰冷的夜風吹在臉上,卻怎么也吹不散心頭和唇上殘留的火熱。
他滿腦子都是白小雅剛才的模樣,又純又媚,讓人欲罷不能。
前世的悲劇,這一世一定要改寫!
他要讓白小雅,讓自己的家人,都過上好日子!
懷著滿心的振奮和對未來的憧憬,丁浩推開了自家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
屋里,昏黃的煤油燈下,母親何秀蘭和妹妹丁玲正坐在炕桌邊吃飯。
丁浩的腳步,在看清桌上東西的那一刻,猛地頓住了。
桌上只有一個豁了口的瓦盆,盆里是清湯寡水的棒子面粥,那粥稀得幾乎能照出人影,幾粒可憐的玉米碴子在盆底晃蕩。
連一碟咸菜都沒有。
一股無法言喻的酸楚和刺痛,狠狠地扎進了丁浩的心臟!
他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前一世,母親就是因為自己,被活活氣死的!
妹妹丁玲,更是在自己被張月嬋那個毒婦害得家破人亡后,為了給家里還債,被逼著嫁給了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光棍!
最后,妹妹受不了毒打和虐待,在一個雪夜逃了出去,從此杳無音信,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此刻,看著燈光下母親那過早蒼老的面容和妹妹丁玲瘦弱的肩膀,丁浩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他一直忙著拯救白小雅,卻忽略了,自己的家里,已經快要揭不開鍋了!
“哥?你回來了!”丁玲最先看到丁浩,小臉上露出一絲驚喜,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哥,你還沒吃飯吧?快坐下吃吧。”
說著話,
丁玲將手中的粥碗,遞給了丁浩。
而這碗粥,
卻是丁玲今晚唯一的食物。
何秀蘭也抬起頭,看到兒子站在門口流眼淚,頓時慌了神。
“小浩,你這是咋了?在外面受欺負了?”
丁浩快步走上前,一把奪過母親手里的碗,看著那清可見底的粥水,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哽咽著說不出話。
他強忍著心頭的劇痛,啞聲問道:“媽,家里的糧食呢?你們……怎么就吃這個?”
聽到丁浩詢問,丁玲“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豆大的淚珠子順著小臉往下滾。
“是……是張月嬋!”
“她……她今天白天帶著鄭二蛋來了!”
丁玲抽抽搭搭的,話都說不完整:“她說……說哥你欠了她家的牛肉,就把咱家……咱家缸里的棒子面全都給搶走了!”
“今晚的這些棒子面,還是我去三大爺家借來的……”
轟!
丁玲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丁浩的胸口。
張月嬋!
鄭二蛋!
他只顧著去縣城給白小雅看病,卻忘了這兩個禍害隨時可能找上門來!
他更沒想到,這張月嬋的心腸竟然歹毒到了這種地步,連他家僅剩的口糧都要搶走!這是要逼死他們一家!
“媽,你別怕,糧食沒了,我再去想辦法!”
丁浩壓著心頭的火氣,上前一步,想要扶住母親。
也就在這時,昏暗的油燈光線下,他看清了母親臉上的異樣。
在何秀蘭的左邊臉頰上,有一塊明顯的青紫色淤痕,在蠟黃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丁浩的動作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的聲音都在發顫。
“媽,你的臉……是誰打的?”
“沒……沒事……”
何秀蘭下意識地想用手去擋,眼神躲閃著:“是媽自己不小心,出門的時候在門框上磕的。”
“是鄭二蛋!”
一旁的丁玲卻不管不顧地喊了出來:“媽不讓他們搶糧食,那個鄭二蛋……他就推了媽一把!媽的頭撞在了墻上!”
丁浩的腦子里“嗡”的一聲,仿佛有什么東西徹底斷裂了。
前世母親被活活氣死的畫面,妹妹不知所蹤的悲慘結局,白小雅在雪地里絕望的身影……
一幕幕,一樁樁,所有的悔恨、憤怒、殺意,在這一刻,盡數化作了滔天的烈焰,要將他整個人都焚燒殆盡!
他猛地轉過身,一言不發,就要往門外沖。
“小浩!你干什么去?!”
“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何秀蘭大驚失色,立刻反應了過來,她扔下碗,死死地從后面抱住了丁浩的腰。
“哥!你不能去!”
丁玲也嚇壞了,沖上來抱住了丁浩的一條腿,哭得撕心裂肺:“哥,你別去!我害怕!”
“放開我!”
丁浩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