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明星稀,妖界的天氣很好,晚風卷著花香送來,氣息怡人。
桑螢吹了吹風冷靜了下來,拍拍自己的小臉,她在想什么呢,現在還有別的事要做呢。
“你今天出去,怎么樣?”
謝凌玉淡聲:“有些眉目了。明日我們去妖界南離境。”
妖界有著四方妖王,東西南北。南離境便是南方妖王的勢力,傳聞那邊以蠱術聞名,只要中了南離蠱術的人便會永生永世困在那里,故南離境又稱難離境。
桑螢站起來:“那還等什么呀,都知道什么地方了,今天晚上直接去就好了。”
“哦對,不能御劍,我叫個妖來送就好了,馬上就能出發。”
桑螢摸出琉璃鏡,手腕被白皙指節輕輕按住,“師妹,我還未調息好。”
桑螢眨巴眨巴眼,“噢。”
三分鐘后,一匹白馬在轎子前鋪上紅毯,嘴里叼著玫瑰,彎腰行禮:“尊尊尊尊貴的客人,請上車。”
轎子外表樸實無華,內里裝潢豪華舒適,連茶都泡好了,兩人上車后,白馬麻溜卷起紅毯拉車,跑起來一點起伏都沒有。
桑螢托腮,輕哼:“這樣總沒問題了吧?”
謝凌玉淡淡看她一眼,沒出聲,靠著車廂合上眼。
送他們的妖是小妖主級別的妖,本身又是以速度見長的白馬,到南離境只需要一晚時間。
路上閑著也是閑著,桑螢又記起了測試的事,主動挑起話頭:“哎,謝凌玉,我聞著身上味道淡了,再抱一會。我可不想在那被發現了被人種上什么亂七八糟的蠱……”
少年仍闔著眼,神情淡淡的,捉住她的手腕一拉,桑螢就倒在了他懷里。
心跳驀地亂了一拍,桑螢挪開眼睛,平息了一會兒,打算實施測試內容。
等下。
等等等一下。
……怎么測試沒教啊!
桑螢這下傻了,但都到這里了,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還說不準猴年馬月呢。她牙一咬,開始自由發揮,站起身,一下重重坐在了他腿上。
她有一次跟人談生意時易容成了男人,那個合作商是個嫵媚美艷的女人,當時看上她了想勾引她就是這樣坐在她腿上給她喂酒,雖然她一把推開了說那是另外的價錢,但流程是這樣沒錯。
桑螢脊背僵硬得像條咸魚,木頭似的杵在那里,仔細觀察著他的反應。
少年睜開眼睛,烏沉沉的眸子沒什么情緒,“師妹。”
桑螢期待:“嗯?”
“你踩著我了。”
桑螢低頭看去,自己果真踩著他了,連忙從他腿上下來,坐到一邊。
少年移開目光,不動聲色扯了下衣袍。
桑螢坐回原位,偷偷看他。
好像沒什么反應?
對了,還少了喂酒的環節!
桑螢倒了杯茶,端著茶杯,懟到他臉前,“謝凌玉,這杯子不錯,你嘗嘗?”
手一抖,晃出去半杯熱茶,澆在少年身上。
謝凌玉:“……”
少年神色平靜,拿過她手里的杯子放下,抽了條帕子擦干她手上的茶水,取出幾本書。
“師妹若是無聊,這里有幾本打發時間的話本子。另外,到了南離境師妹像今日一樣待在旅館中,無需外出,所以也無需再染氣息。”
也就是說不用再抱抱了。
桑螢既覺輕松又有點說不出的空落,應了一聲,拿過話本子坐在了少年對面。
她想,這是最妥當的決策,如果換了她她也會這么做。
畢竟她實在是太弱了,還未筑基,跟他一起去救人只會是拖累。
她給彩霞洞主匯報了一下情況。
彩霞洞主:【什么?年輕漂亮的老婆都坐腿上喂酒了還一點反應沒有?那絕對沒跑了,就是不行。】
【成婚三年都不同房睡,我就說吧,肯定有問題。他就是怕你發現才不敢一起睡的。】
桑螢疑惑:【為什么怕我發現?】
【當然是因為自卑啊,陽.痿的男修都很怕被別人發現這件事的,怕被嘲笑。很多男修一被說破還會惱羞成怒。】
桑螢默默看一眼對面闔著眼的少年,抿了下唇……她又不會嘲笑他,都認識這么久了,也不肯告訴她么。
轉念一想,她自己也沒告訴他商會的事,忽然就能理解這件事了。
他這人一直很要強,受傷了都不肯說。堂堂天榜魁首的妖修天才卻不行,這種事,肯定不會告訴她。
桑螢:【那沒辦法治么?】
【這倒不是,現在醫術發達了,修真界治好的案例也不少。正好我有幾個醫修朋友,回頭我幫你問問。】
到了南離境旅館,下車時白馬叼著玫瑰,蹄子遞過來幾張小卡片:“尊貴的客人,這是我的名片,下次有需要可以聯系我,老顧客打八折噢!”
桑螢正想收起來,忽的注意到卡片中夾著一張小紙條,上面的字跡十分熟悉且潦草。
【咕咕,咕咕咕】
桑螢一愣,再抬頭看去的時候,白馬已經跑的不見影子了。
謝凌玉看過來,“有事?”
桑螢自然收起小卡片,“沒事,走吧。”
和昨天一樣,謝凌玉在房間外設下了禁制后離開。桑螢一個人留在房間里。
過了兩刻鐘,窗外傳來鳥的咕咕聲。
桑螢走到窗邊開窗,一眼便看到了樹上的那道紅影,青年一身紅衣懶散靠在枝頭,吊兒郎當,沒個正形。
和她對上視線,挑起眉,輕佻笑了下,“呦,好清秀的姑娘。”
桑螢關上了窗。
“哎哎哎祖宗,錯了錯了。別關別關,有事跟你說。”
桑螢這才重新開窗,趴在窗沿托著小臉,幽幽開口:“二師兄,你被賣到黑心礦場挖礦三年終于逃出來了?”
蕭伶舟忍住過去揪她小辮子的沖動,“師妹就不能盼著我點好?”
桑螢:“誰讓你一玩失蹤就是三年,我不就只能猜你被人賣了。”
三年前她和謝凌玉成婚后,大師兄閉關突破至今未出,二師兄只給她留下一道簡訊便人去無蹤,三年間一點消息都沒有。
桑螢奇怪:“二師兄你要跟我說什么?還一定要避開謝凌玉……為什么不告訴他你回來了?”
眼前的青年沉默兩秒,看她一眼又挪開,微微抿唇。
桑螢看不懂他的眼神,但三年未見,她覺得蕭伶舟變化很大。
乍一看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身上卻有了很多秘密。就像現在,她不知道他這三年去了哪里,又為什么現在會出現在妖界。
蕭伶舟頓了頓:“小螢……你相信師兄嗎?”
桑螢一愣,霎時間謹慎起來,看看四周沒人才松口氣,沉痛開口:“你走吧,我今日沒見過你。對了,這五百塊你拿著,逃命路上也能過得好點。”
蕭伶舟:“……”
他一時不知是該氣還是笑,“我看上去就那么像是作奸犯科的人?”
桑螢:“把像去了。”
“不是犯事了,那是怎么了?”桑螢把五百靈石又收進小荷包。
“我想說……”
蕭伶舟正想開口,對上少女盛著笑意、澄澈清亮的盈盈眸子,到嘴的話陡然拐了個彎。
“我知道那些被抓的女修在哪,可以帶你去。”
桑螢眨了下眼,笑:“三年不見,二師兄在妖界混出門道了?”
她趴在窗欞上,托著腮:“可是我答應了謝凌玉不能出門,要在這等著他,而且他設下了禁制我出不去欸。”
蕭伶舟現在聽到這個名字就心生煩躁,“那他和別的女修約會你也不管了?”
“抓去的那些女修可都是年輕漂亮的,什么各大家族的,還有合歡宗……”
一張符如水融開禁制,少女跳下窗戶,“約不約會的我沒所謂,沒什么感覺,他想干什么也跟我沒關系,主要是對合歡宗感興趣。”
她仰起小臉:“二師兄,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蕭伶舟:“……”
他看著她靈動的小表情不禁失笑,下意識像從前一樣抬手,想要揉亂她的頭發。
桑螢“啪”一張符貼了上去,趁蕭伶舟手臂僵住的時候躲開,“我就知道你又搞偷襲,我梳了半個時辰,頭可斷血可流發型絕對不能亂!”
以桑螢的靈力,符紙最多定住他手臂一秒,就飄落下來。
蕭伶舟接住那張廢符紙,卷著收進袖子里,語氣幽幽:“師妹的符倒是越來越厲害了,剛剛見面我竟沒看出一絲端倪。”
桑螢一臉同情:“你已經窮到收廢紙了?”
蕭伶舟沒好氣揪了下她的小辮子:“這叫消蹤滅跡,懂不懂,出來混學問很大的,好好看好好學。”
桑螢嗯嗯嗯點頭,心道要是被謝凌玉發現了,她就說是蕭伶舟把她拐走的,把鍋都甩他頭上。
南離境境內蟲蛇多得很,蕭伶舟知道她身子弱受不得這些,遞給她驅蟲香囊讓桑螢掛上,又招來小犬妖拉車,讓她坐在車里。
蕭伶舟從懷里掏出一包油紙包,“來的路上順手買的,這邊的特色花糕。偷偷吃,別告訴……”他頓了頓,“這兒的梨汁不錯,你嘗嘗。”
桑螢咬著還熱乎的花糕,“二師兄,那些被綁架的女修是怎么回事?妖王為什么要綁她們?”
“行啊小師妹,這都被你猜到了。”
蕭伶舟抿了口梨汁,恢復了那副吊兒郎當的公子哥樣,笑起來:“這事兒說來也簡單,一月前,北境妖王外出時出了點意外,受傷昏迷了一晚。”
桑螢:“然后?”
“然后,妖王在幾日前發現自己懷孕了。”
“噢。”
原來是找孩子親爹的故事,桑螢沒什么波動應了一聲,兩秒后忽然反應過來不對,猛地抬起小臉。
“等等,北境妖王不是個男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