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偷偷和她說池塘里有水鬼抓替身,但林初夏知道不會游泳的人一旦落水就會下意識的用手支撐想站起來。
但池塘最深一米五,超過人手臂的長度,人在驚慌失措的情況下就會被水嗆死。
六斤聽到有人叫他,穿著夏天的單衣,局促的回頭望去。
見到是林初夏,他更局促了,弱弱的叫了聲:“林姐姐。”
林初夏一把將人拉上岸邊,看著六斤的穿著直皺眉,這套衣服還是夏天他們一起割豬草時六斤穿的,現在都十月份降溫了,六斤怎么還穿的這么單薄。
而且六斤比以前更瘦了,以前雖然瘦但也沒瘦到肋骨清晰可見的地步啊!
“六斤啊,你不是去三道溝大隊了嗎?”
六斤低著頭看都不敢看林初夏一眼回道:“嗯...但我想回來自己住。林姐姐能別和別人說我回來了嗎?”
林初夏皺了皺眉:“你在這里很容易被大隊里的人看到,為什么要瞞著別人啊?”
六斤:“我...我從我姥姥家偷跑回來...我以后小心點不讓別人看到。”
果然是個小孩子,住在二道溝大隊怎么可能不被別人發現呢!
林初夏想到一種可能,表情都不自覺嚴肅了起來。
“六斤,我帶你去見何隊長吧,你有什么委屈和何隊長說說。”
六斤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林姐姐,我不去見何隊長,我不回三道溝大隊,我就想住在我奶奶家嗚嗚嗚嗚...”
林初夏趕忙拿出一顆話梅糖哄孩子:“六斤乖,別哭,到底怎么回事兒?”
在六斤的敘述下林初夏知道了六斤這兩個月的非人遭遇。
六斤去三道溝大隊時,帶了將近400斤糧食,他的姥姥把糧食一收轉頭就不給六斤飯吃。
7歲的孩子和成年人一起下地秋收2個月,每天掙8個工分,卻只能吃兩個摻雜麥殼的雜糧餅子,一個餅子只有手掌心那么大。
六斤黑天白天的干活,也換不來姥姥家里人的一個好,每天對他非打即罵。
所以六斤實在受不了了,才偷偷跑回二道溝大隊,在池塘里抓魚吃。
林初夏聽后,拉著六斤就去找何隊長。
路過知青點她還進去拿了兩個二合面饅頭給六斤吃。
何隊長聽說了六斤的遭遇煩躁的抓了抓稀疏的頭發,嘆了一口氣說道:“六斤啊,不是何叔心狠,是你年紀太小了,沒法頂立門戶。你要是回來住吃啥?我估計那400斤糧食也要不回來了。冬天你咋過啊?”
六斤撲通一下就跪在了何隊長面前哭著說:“嗚嗚嗚我求求你別把我送回去,我就是死也想死在我家嗚嗚嗚嗚......”
何隊長趕緊把六斤拉起來,他知道這孩子命苦,可是隊里的口糧是有數的,他沒辦法一直拿隊里的糧食養活這個孩子。
況且這孩子還有親人在世,他更沒理由插手了,他要是管了沒準最后鬧的里外不是人。
林初夏也聽明白了,一個7歲失去親人庇護的娃,想在這個吃不飽穿不暖的時代里活著可太艱難了。
她猶豫了很久,想到了上一世失去父母的她只能跟著姥姥生活都那么辛苦。
這一世她遇到了比她還命苦的六斤,該怎么選擇呢?
“何隊長,我可以一年借給六斤300斤糧食,一直到他15歲。但15歲后每年六斤要還給我20塊錢,連續還我7年。”
林初夏算了一下,以現在的糧價來看,一斤大米在0.16元左右,一斤苞米茬子(粗顆粒玉米粉)也就是0.08元左右,土豆地瓜的價格更低一斤0.05元左右。
300斤苞米茬子一年也就是花費24元,六斤自己再掙點工分肯定能糊口。
雖然14年后20元買不到300斤糧食,但至少不會讓六斤覺著林初夏是個冤大頭。
萬一要是真遇到了白眼狼,林初夏就當為今生積德了。
死過一次的她深知道功德值的重要性,可目前她沒有錢,也幫不了太多的人。
能幫一個算一個吧。
六斤聽到林初夏的話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這一幕牢牢刻印在他的心里。
盡管他未來成為了富甲一方的服裝廠老板,他也一直致力于做慈善,像林初夏一樣給那些陷入泥沼的孩子們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林姐姐謝謝你,嗚嗚嗚我一定還!我給你按手印行不?”
現在的六斤只知道欠別人東西要寫個欠條還要按手印。
林初夏則是搖搖頭說道:“不用寫,你記得就好。”
一年20多塊錢不過是林初夏做幾件衣服的手工費,想賴賬的就算有欠條也拿他無可奈何,而且等六斤15歲都1980年了,經濟迅速發展,一年20塊錢能買到什么?
林初夏主打就是個隨緣,全當積累功德幣了。
何隊長也對林初夏刮目相看,沒想到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還有一顆這么善良的心。
“大侄女啊,還是寫一個吧。”
然后也不等林初夏再拒絕,現場寫了三張欠條,一張給林初夏,一張給六斤,一張大隊部留著。
六斤珍而重之的把欠條收好,然后林初夏給大隊部20塊錢,讓何隊長給六斤多配點糧食,在大隊部買糧食比去糧食站買的要便宜一些,而且六斤情況特殊,大隊長就特批了六斤350斤糧食,有苞米茬子、地瓜、土豆。
以便宜的粗糧為主,能吃飽就行。
而且大隊長答應陪著六斤回三道溝大隊把糧食關系落回二道溝大隊,把他干的工分也換成錢帶回來。
林初夏離開后,大隊長立刻帶著六斤還有大隊里的壯漢們去三道溝大隊討要說法去了。
而林初夏也回到小樹林附近繼續撿柴禾。
一直撿到晚上5點,知青們又撿了18車柴禾和8筐細柴。
回去后林初夏分到了10車粗柴和3筐細柴,分的這么多也是因為之前秋收時,她借給知青們不少柴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