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表情,這語氣,說得就像真的一樣。
秦悅很想回一句‘沒有什么是你個黑心肝兒做不出的’,但礙于爺爺在場,她不想將氣氛鬧得太難堪。
“爺爺,我有些累了,想上樓休息了!”
她信爺爺什么都看得清,也信爺爺不會讓她受委屈。
黎建忠點點頭:“去吧!”
然后對呂博文道:“你們也各自去休息吧!”
只剩下馮勇,陪著老爺子留在客廳。
除了馮勇,外人都走了,黎光‘真情流露’,都快哭了:“爸,喬家人干的蠢事兒,真與我無關,不是我指使的,我沒有名正言順的兒子,熙瑞在牢里,這輩子能不能結婚生子都是未知數,小銘是我的親弟弟,他的孫子,也就是我的孫子,悅兒肚子里還懷著孩子,我怎么可能干出這么滅絕人性,傷天害理的事兒呀?”
“滅絕人性?傷天害理?”黎建忠冷笑著重復這八個字。
然后眼神冷冷的看向黎光:“這說的,不就是你嗎?”
“爸!”黎光震驚了,在老頭子心里,他這個兒子就這么不堪?
“阿光,若我還年輕,高低是得抽皮帶扎扎實實打你一頓的。”
黎建忠頓了一下,重重嘆了一口氣,語氣里有些無奈:“但現在,我老了,你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我打不動,你也承不起。阿光,在物質和金錢上,我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吧?除了沒有給你董事長的位置,你跟小焰比起來,少了什么?”
既然話說開,黎光也沒必要再打親情牌裝弱勢了,直言不諱:“少了董事長的位置,就少了實權,少了太多東西。”
黎建忠點了點頭:“原來你是這么想的。”
“難道不是嗎?關于公司,黎銘什么都沒有付出,我鞍前馬后累死累活,最終還要將董事長的位置拱手讓人,憑什么啊?”
“首先,不要說你累死累活,沒有我的幾十年拼搏,你什么也沒有,什么也不是,哪條法律規定,我的東西,就一定得給你?其次,黎銘確實沒有對黎明集團付出什么,但他為國家,為人民付出了生命,連政府都提倡擁軍優屬,優待烈士后代,我自家就有一個烈士后代,還是我黎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我對他偏心一點兒,怎么了?哪個敢說不合情不合理?”
黎光一噎:“我沒有那么多的家國情懷,仁慈大義,我就知道您滿心滿眼都只有黎焰,看不到我的付出。”
黎建忠自嘲的笑了:“我也怨自己眼瞎,沒早點看到你的付出。”
這話?黎光一個激動:“爸,您……”
“可不是嘛!為了有個兒子,二十多年前,你就付出了自己的良心,變成了不忠不義之人,黎明集團要是交到你手上,我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怕是死都不得安心。”
“爸,你怎么能……”
黎建忠繼續打斷他:“不要否認,也不要狡辯了,喬家人開車企圖撞秦悅的事,我已經全權交給警方調查了,有小焰和耀耀的關系在,有悅兒大伯在,你放心,此事一定會水落石出,不是你指示,自然是最好,可若是跟你有關,那黎光,做過的事,是需要負法律責任的。”
老爺子頓了一下,深呼吸:“不要再試圖動歪心思了,我已經立下遺囑,萬一小焰真的不會回來了,他的妻子,孩子出現意外,那屬于他們的那一部分黎明集團股份,以及他們名下的所有財產,都拿出來支持警隊建設,不管是你,還是阿錦一家,都分不走小銘一分錢的好處,所以吶,這種損人利己的事,別做了。”
說完這些,黎建忠站起身來,只覺得身體十分沉重:“我也累了,需要休息,黎光,你好自為之,黃土已經埋到脖子的年齡,我不想黎明的官網頭條上還出現一份父子關系斷絕書。”
最后一句話,激得黎光五臟六腑都在憤怒叫囂。
但他生病這一年,手中的實權都被分了出去,現在沒有跟老頭子翻臉的資本。
并且他知道,老頭子說到,肯定就是能做到的,心硬這一條,他就是隨了這老頭兒。
甚至可以說,老頭兒比他心更狠,要不然,黎熙瑞這么個血脈相連的孫子,他能說不認,就真的不認?
黎光一肚子火的回到別墅,幾乎是整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臉黑眼圈兒黑,嘴巴都上火起泡了。
正準備出門,滿臉笑意的大女兒和大女婿來了:“爸,給您說個好消息。”
現在對于黎光來說,除了能夠立即擔任黎明集團董事長之外,都算不得好消息:“說吧,什么事兒。”
黎夢涵雙眼含笑的看了一眼丈夫:“你跟爸說。”
雷俊原語氣中滿滿都是驕傲:“爸,小涵懷孕了。”
就這?算什么好消息?黎光點點頭,態度十分敷衍:“行,懷孕了就好好養著。哦,恭喜你們啊!”
黎夢涵趕緊補充解釋:“爸,我懷的一對雙胞胎,還都是男孩兒,以后生下來,一個跟俊原姓雷,一個跟咱們姓黎,叫您爺爺,這樣一來,以后誰還敢說我們大房后繼無人?”
這聽上去,確實挺好的,但女兒就是女兒,兒子就是兒子,幾千年的文明傳統,不是改個姓就能打破的規矩。
兒子,雙胞胎?必定是人工干預的結果了,老大兩口子這個時候搞出這么個事兒來,爭家產的意圖太明顯了。
自己還沒死呢,子女們如意算盤就打上了,這令黎光心里很反感。
他皺眉,突然聯想到了老頭子,難不成這也是他此刻的情緒和感覺?
糟心事一堆,還得提防著喬家反水,黎光心煩意亂:“孩子生下來姓什么,以后再說吧!懷孕了就別到處亂跑,好好養著身體。”
父親的態度這么淡?雷俊原兩口子對視一眼,難不成他們這個賭注下錯了?
黎夢涵還想爭取一下:“不是,爸……”
“好了!你們爺爺還在呢,有什么小心思都給我收起來,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黎光沒好氣的吼完,大踏步出了客廳。
老頭子現在這種態度,講真的,他心里都很沒底兒,怕就怕辛苦謀劃一場,最后全是無用功!
別的可以以后再說,但喬家那邊的嘴,得趕緊堵嚴實了。
秦悅經過一晚上的深思熟慮,第二天對黎建忠道:“爺爺,春城那邊的項目是我們黎明集團今年的重中之重,不能缺人,我想這段時間,還是去春城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