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能共情自己,無法共情他人,在陳曉墜樓一案中,祁同偉站在大局考慮,希望早早結案。
可當趙學安打開手機相冊后,這位公安廳長,全身都在顫抖……
呼吸越來越重。
不知不覺中,眼睛都紅了,像是一只受傷的野獸。
“哪來的,這些照片哪來的?”祁同偉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很重。
山水莊園土地性質問題,是祁同偉和高小琴,還有丁義珍三人的“杰作”。
當時,在丁義珍在任期間,這種混淆土地性質的事件,見怪不怪,甚至……已經被趙立春默許。
丁義珍落網后,這事也該翻篇,可偏偏不是如此,至少……這一份土地性質原始存檔還在。
只要有人做文章,這事就過不去。
當然,比起這一份土地性質存檔,另外兩張照片,更讓祁同偉震怒。
尤其是高小琴的艷照。
照片中可以看出,那時的高小琴還很青澀,至少也是十年前。
照片中的高小琴,衣不蔽體,像是只受驚的小鳥,目光凄楚。
惹人心疼。
這張照片是誰拍的,祁同偉心里和明鏡一樣,畢竟當年的高小琴可是為趙瑞龍打了三次胎。
那才是真正的黑暗歷史。
偶爾想想,祁同偉都會心疼。
這一刻,趙學安重新揭開這段歷史,將高小琴曾經的屈辱,又一次擺上臺面。
將祁同偉的傷口又一次撕開。
可趙學安知道,有些事藏不住,越藏越危險,與其立于危墻下,倒不如趁著這個時機,讓祁同偉和高小琴早有準備,免得有一天,被人宰了都不知道。
“陳清泉!”
趙學安輕聲道,“這些東西都鎖在陳清泉公寓的保險柜內。”
“如果不是高老師讓我跟著他學習,我也發現不了這些。”
說完,趙學安平靜地注視著眼前的中年男人。
他希望祁同偉不要炸毛。
就算炸毛,也不是現在。
可有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畢竟……沒有一個男人,能在這一刻保持冷靜。
“原來是他。”
“兩面三派的狗東西。”
祁同偉站起身,怒發沖冠就要往外走,看樣子,是打算找陳清泉興師問罪。
下一秒,就被趙學安攔住。
“叔,你去哪?”
“讓開!”祁同偉聲音冰冷。
“去找陳清泉?”趙學安寸步不讓,“叔,如果你只有怒火,卻無法看清現實,我建議你還是先冷靜。”
“最起碼,先確定對手是誰,免得打草驚蛇,賠了夫人還折兵。”
“陳清泉只是過河卒!”
“照片也好,土地性質存檔也罷,不過是這個過河卒的底牌。”
“別人送給他的底牌。”
“棋盤上,咱們要的是給對手將軍,而不是簡單地吃掉一個過河卒。”
“沒意思!”
比起局內人的祁同偉來說,趙學安平靜許多,看事物的本質也更加清晰。
祁同偉僵在原地。
沒錯,很多事他都知道,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高小琴什么身份?
除了是他的紅顏知己外,還是趙瑞龍當年隨意玩弄的棋子。
而這張艷照,大致就是那個時候拍的。
不用猜,拍照片的人就是趙瑞龍,至于陳清泉為什么會有這張照片,就得從另外兩個證據著手。
土地性質原始存檔,還有飯桌上的四人照片。
仔細琢磨一下,那張土地性質存檔應該就是趙家留下來的把柄,萬一高小琴哪天不聽話,這張存檔就是致命的刀。
能插進高小琴心臟的刀。
至于那張飯桌照片中四人,趙學安只認識和田一郎與陳清泉。
而祁同偉全都認識。
坐在主位的一男一女,男的便是漢東的太子爺,趙瑞龍。
女的是他二姐,神秘的趙小慧。
為什么說這個女人神秘?
饒是祁同偉在漢大幫這么多年,也只見趙小慧一次。
更有傳言,她才是趙立春幕后的軍師,身后的力量,直達國外,甚至是京城。
恐怖到令人咋舌!
想到這兩人,祁同偉咬著牙,努力壓制自己的怒火。
就像趙學安說的那樣,他不敢直面趙瑞龍和趙小慧,最多就是拿陳清泉撒撒氣。
他來時的路太艱難了。
操場下跪,雨天哭墳……所有的一切,只為了今天的權勢。
這些年,他該有的都有了。
只是,擁有的這些權勢,都是趙家給的,他今天若翻臉,明天趙家就能把給他的東西,全部收回來。
心中的屈辱,唯有咽下。
“學安,把照片刪了,別讓你小琴阿姨知道。”祁同偉疲憊的坐回沙發上。
“然后呢?”
“然后……”祁同偉深吸一口氣,“再找個機會,潛進陳清泉的公寓,把這三樣東西通通銷毀。”
“再然后呢?”
“再然后……”祁同偉抬起頭,凝視著少年,“你想干嘛?”
“叔,這份屈辱你愿意吞下,我未必愿意。”
“不愿意又怎么樣?”祁同偉紅著眼,“有些東西,饒是我這個公安廳長也碰不起,會要命的。”
“我知道。”趙學安平靜道:“富貴險中求……這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我要沒猜錯,陳清泉經常去山水莊園,就是盯著你和小琴阿姨。”
“保險柜里的東西就是證明。”
“這個人早晚得收拾掉,若你沒法下手,或者忌憚他身后的人和勢力,不敢下手,那就我來。”
“叔,我做你的刀!”
“為你披荊斬棘。”
這一刻的趙學安,就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泛著寒光。
他想當一回刀,祁同偉卻不敢握刀柄。
“學安,這個世界沒你想得那么簡單,咱們斗不過他們的。”
“是嗎……”趙學安古井不波,“叔,你有今天不容易,你怕失去,所以你瞻前顧后,我能理解。”
“我無所謂。”
“我孑然一人,了無牽掛!”
“我只想登頂山峰,看一眼世界,哪怕只是一眼。”
“任何一個機會我都不會放棄。”
這對趙學安來說是個機會嗎?
當然是!
23歲的少年,已經來到了正科,只要攢夠了政績,終有一天,他能拿到通往山巔的門票。
然后,看一眼世界。
少年野心勃勃。
祁同偉愣神之后,緩緩伸出手,接過手機,指著相冊上的兩人。
鼓足勇氣道:
“趙瑞龍,趙立春書記獨子!”
“趙小慧,比趙瑞龍還要可怕十倍的人物。”
“學安,這兩人身份你已經知曉,確定還要把他們當做墊腳石,看一眼世界嗎?”
“就不怕還未到山巔,便摔得粉身碎骨嗎?”
少年不語。
饑餓的眼神,已經填好了答案……
(三更,七千多字,快夸夸卑微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