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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小艾曾經(jīng)說過，如果官場有一個模板，那么這個模板一定就是李達康。
趙學安很贊同這句話。
對于自己的老恩師，趙學安算是有非常深刻的了解。
媚上欺下，摘桃甩鍋，珍惜羽毛，冷酷無情，做事果決……活生生的一個政治機器。
尤其在和歐陽箐離婚后，李達康就像穿了一層鎧甲的政治生物，毫無軟肋。
如今不同。
李佳佳回來了。
饒是李達康是個冷血動物，也不可能對自己女兒不管不顧。
這可能也是他唯一柔軟的一面。
“李老師，您能說明白一點嗎？佳佳為什么會被紀委問話？”
“她的賬戶內(nèi)有一千五百多萬，紀委懷疑這錢來路不明！”
“多少？”
“具體說，一千五百五十萬。”李達康苦笑，“她這一回國，直接要把我給按死，這錢要是沒個說法，矛頭就會指向我。”
趙學安沉默了。
他太了解李達康了，你可以說他壞，說他奸，但不能說他貪污。
就像你可以說柯鎮(zhèn)惡菜，說他瞎，但不能說他不狹義。
這就是口碑。
“學安，你也知道，田國富向來與我不合，再加上省反貪局的唐政，以及沙書記和秦省長，我的日子太艱難了。”說這話時，李達康明顯很疲憊。
沒錯，他一直都是被眾人針對的那一個，好在之前離婚了，沒什么軟肋，想針對他也挑不出什么刺。
現(xiàn)在不一樣。
李佳佳回國，賬戶上還多了一千多萬，這明擺著是要把李達康往死里整。
“學安，我知道你尊師重道，幫幫……”
“那也不一定。”趙學安點了一支煙，“李老師，不是我不想幫您，而是愛莫能助。”
“首先，我人微言輕。”
“第二，我不在漢東。”
“第三，對手太強大，要不你自己開團，看看能不能匹配到隊友？”
趙學安表明態(tài)度。
何為恩師？
恩師長，恩師短，恩師有事我不管。
“學安……”李達康深吸一口氣，“實不相瞞，我得到小道消息，下一個月，你可能就要回漢東了，連位置都給你留好了！”
“什么位置？”
“光明區(qū)公安局長兼書記，級別正處！”李達康壓低聲音，“這個位置剛空出來，我要沒猜錯，就是留給你的。”
趙學安不語。
這是第三個人和他說，他要回漢東了，并且……連位置都安排好了。
不再主政一方，而是回到政法系統(tǒng)。
“學安，有人希望你幫我，要不然，也不會讓你這個時候回漢東。”
“老師，就算你猜得沒錯，我回了漢東后，又能做什么呢？”趙學安反問，“佳佳賬戶上的錢是事實，我總不能把錢劃走吧？佳佳也不愿意呀！”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那您就說明白一點。”
“這么說吧，我開團，你跟不跟？”
“不跟。”
李達康不想說話了。
培養(yǎng)這個孽徒，還不如培養(yǎng)一個牲口。
“學安，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不過……我希望你有時間，能回來看看我。”李達康哽咽了，“我沒什么親人了，佳佳不理解我，還在刻意躲著我，細細想來，我只有你這一個學生了，來看看我吧，我怕以后沒機會了。”
“苦肉計？”
“隨你怎么想。”李達康更加哽咽了，“學安，有你這樣的學生，是我的驕傲，我要真有什么，你一定要好好的。”
“哦，我一定好好的。”
電話掛斷，趙學安立刻給祁同偉發(fā)了一條信息，問問怎么回事。
而李達康擦了擦鼻涕，恢復(fù)了那一張撲克臉。
秘書小金見他情緒激動，遞來一張紙巾。
“李書記，別難過了，趙學安是什么人，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你在教育我？”李達康轉(zhuǎn)過頭，凝視著小金，“就算我們師生有矛盾，什么時候輪到你說三道四了？”
“對不起，李書記，是我多嘴了。”
“你就是多嘴。”李達康火沒處發(fā)，逮著秘書，就是一頓狂噴，“小金，我問你，你跟了我?guī)啄炅耍俊?/p>
“六年！”
“對，六年了！這六年，你學到一點皮毛了嗎？你要是能像趙學安一樣，我有必要到處受氣嗎？”
“對不起，李書記，我讓您失望了！”
“簡直失望透頂。”李達康繼續(xù)發(fā)飆，“記好，以后擺正位置，不該說的話，別說！”
“是，李書記。”
“出去！大笨蛋！”
趕走了小金，李達康的氣依舊不順，在辦公室來回踱步。
思考了好久，還是選擇給女兒打了一個電話。
結(jié)果被掛斷。
這對父女之間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李達康一心工作，幾乎沒有帶過女兒，更別談什么感情。
說句不好聽的話，李佳佳和王大陸的感情，都比和李達康要深。
其次，在李佳佳眼里，母親歐陽菁最后伏法，也是李達康的問題。
這點上，李達康不好辯解什么，也無法辯解！
如果可以，他希望女兒一輩子別回國，偏偏……李佳佳回來了。
一回來，就送了田國富一份大禮，讓他抓到了李達康的尾巴。
最委屈的是，如今的李達康，身邊連能一個有用的人都沒有。
凄涼！
“學安，學安，你可別當畜生呀！”
李達康輕聲呢喃。
……
另一邊。
從祁同偉那，趙學安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第一，李佳佳仇恨李達康。
第二，李佳佳賬戶上確實有一大筆來路不明的資金。
第三，這筆錢已經(jīng)被紀委盯上，說不定還會驚動反貪局。
第四，有人已經(jīng)打算拿這事做文章。
第五，李佳佳不是一人回漢東，還帶了一個老外，叫凱文。
第六，李佳佳不是乖乖女，經(jīng)常和凱文一起逛酒吧。
第七，祁同偉的意見，讓趙學安別插手此事，畢竟……他看李達康不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趙學安回了一個“好”后，掛斷了電話。
再之后，又給高育良發(fā)了一個信息。
信息內(nèi)容和祁同偉的叮囑背道而馳。
只有四個字……唇亡齒寒！
高育良回了一個笑臉，算是同意趙學安的想法！
今時不同往日。
四年前，沙瑞金空降漢東，趙立春勢又弱，高育良不得不做局，拿李達康去祭新官的三把火。
現(xiàn)在趙立春緩了過來，漢東局勢越發(fā)復(fù)雜，非必要時，高育良還真得拉李達康一把。
未來茫然，水又深，留一個知己知彼的牌搭子，非常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