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厄劍骨：逆命斬天錄 第178章：悖道賭注：以魂為引

銀光與劍氣絞殺的瞬間，陸淵的脊椎深處傳來一聲悶響，像是鐵錘砸進(jìn)凍土。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種被遺忘的節(jié)律——沉穩(wěn)、緩慢，一錘一錘，敲在神魂最深處。

他沒退。

反而向前半步，任由傀儡瞳中射出的銀光刺入眉心。識海震蕩，九大靈竅如遭雷擊，可他嘴角竟揚(yáng)起一絲笑。

“老葉，你教我的，”他低語，“葬劍魂，葬的是因果，不是人?！?/p>

話音未落，他右手猛然下壓，九厄劍自識海轟然抽出，劍鋒調(diào)轉(zhuǎn)，直指自己心口。

布條纏繞的劍身嗡鳴不止，仿佛有意識在抗拒?？申憸Y不管，左手一把扯開灰袍，露出胸膛，右手持劍，狠狠刺入。

血沒劍鋒。

剎那間，識海炸開一道猩紅裂痕。九厄劍內(nèi)，一道古老意志怒吼而出：“你若死，萬劫不復(fù)！”

劍體震顫，欲抽離心臟。

陸淵咬牙，左手死死按住劍柄，鮮血順著指縫滴落，砸在地面卻不散，反被劍身裂紋吸盡。

“我不信命?！彼缓?，“但我信痛。”

話音落下，脊椎劍骨猛然一震，青焰逆沖而上，與心口傷口處溢出的血光交匯。一道漆黑鎖鏈自九厄劍裂紋中暴起，如活蛇般纏上他的神魂——噬魂鏈，覺醒！

它不吸外敵，反倒先噬宿主。

神魂被寸寸撕扯，陸淵雙目暴凸，左眼銀河紋路竟開始倒流，星河逆旋，如時光崩塌。

就在此刻，傀儡體內(nèi)那沉穩(wěn)的“心跳”再度傳來。

陸淵借著這節(jié)律，在識海中構(gòu)筑出一座虛影劍碑，將噬魂鏈的反噬之力封入其中。他以葉孤鴻的意志為錨，以自身神魂為引，硬生生將噬魂鏈的吞噬方向逆轉(zhuǎn)——

“抽它！”

鎖鏈猛然調(diào)頭，如毒蛇吐信，直撲傀儡眉心那枚天道碎片。

銀光驟滅。

傀儡身軀一僵，體內(nèi)傳來細(xì)微的崩裂聲，仿佛有無形之線被強(qiáng)行扯斷。緊接著，陸淵左眼銀河逆流至極點(diǎn)，視野驟然扭曲——

畫面浮現(xiàn)。

一間幽暗密室，四壁刻滿逆靈符文，中央是一座青銅實(shí)驗(yàn)臺，鎖鏈纏繞，泛著暗紅血光。一個幼童被牢牢縛在臺上，**的胸口烙著一道印記——“悖道者·壹號”。

旁側(cè)，君臨天執(zhí)筆記錄，神情冷漠如觀螻蟻。

陸淵呼吸停滯。

那是他。

七歲，尚未覺醒靈根，卻被釘在臺上，任由符文烙鐵一次次灼燒經(jīng)脈。記憶本該空白，可此刻卻如潮水涌來——每一次抽髓、每一次灌注神血、每一次意識崩解又被強(qiáng)行拼合……

“原來……我不是殘缺?！彼?，“我是被毀過，再拼起來的?！?/p>

畫面一轉(zhuǎn)，實(shí)驗(yàn)臺旁多了一個人影。

白衣勝雪，十指纖長，手持玉簡，面無表情地記錄數(shù)據(jù)。她眉心無朱砂，卻與姬青鸞生得一模一樣。

陸淵神魂劇震，幾乎潰散。

“連她……也是假的？”

他想笑，可血從嘴角溢出，順著下巴滴落。他卻不管，反而將九厄劍往心臟里又刺深了一分。

“假又如何？”他低笑，聲音沙啞如銹鐵摩擦，“葉孤鴻的劍在，夜未央的情在，我的痛就在。”

他抬起左手，指尖沾血，在心脈處畫下一道逆靈符，與實(shí)驗(yàn)臺鎖鏈上的紋路分毫不差。

“若我是實(shí)驗(yàn)體，那這痛，就是我掙脫的憑證！”

符成剎那，噬魂鏈猛然一顫，抽取速度暴漲十倍。傀儡身軀開始崩解，銀白符文一塊塊剝落，化作飛灰。天道碎片在鎖鏈纏繞下劇烈掙扎，釋放出最后一道幻象——

未來。

陸淵立于九霄之巔，身披天道鎖鏈，雙目無神，冷視蒼生。萬靈跪伏，山河枯寂，他成了新的乾元，新的天道意志。

“這就是你想要的？”幻象中的他開口，聲音與乾元如出一轍。

陸淵不答。

他只是將九厄劍握得更緊，劍尖抵住心口，不拔，不放，反而以神魂為薪，點(diǎn)燃青焰，反哺劍體。

“我命由我?！彼蛔忠活D，“不在天，不在命，不在你給的‘未來’?！?/p>

幻象崩碎。

左眼銀河紋路終于停止逆流，畫面定格在實(shí)驗(yàn)臺最后一幕——君臨天放下筆，轉(zhuǎn)身看向鏡頭，嘴角微揚(yáng)，低語：“第一具成功載體，已激活悖道反應(yīng)?！?/p>

陸淵瞳孔驟縮。

就在此時，九厄劍裂紋中，悄然浮現(xiàn)出一道新紋路——與實(shí)驗(yàn)臺鎖鏈相同的逆靈符文，緩緩融入劍骨，與脊椎青焰共鳴。

劍，開始認(rèn)主。

不是認(rèn)他為宿主，而是認(rèn)他為……源頭。

陸淵緩緩抬頭，望向傀儡殘軀。

它已半毀，銀白肌理剝落大半，露出內(nèi)部交錯的符文脈絡(luò)，如同干涸的河床?？赡请p銀瞳，依舊未滅，死死盯著他。

“你們拿我做實(shí)驗(yàn)?！标憸Y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用我的血，造天道，造噬靈尊，造這滿盤棋局?！?/p>

他拔出九厄劍。

劍身滴血，卻不見傷。心口傷口迅速愈合，只留下一道暗紅印記，形狀竟與實(shí)驗(yàn)臺鎖鏈如出一轍。

“現(xiàn)在，”他抬手，劍尖直指傀儡眉心，“我拿自己，做賭注?！?/p>

他不再運(yùn)轉(zhuǎn)葬劍魂，不再借外力為錨，而是以神魂為引，以痛為祭，主動催動噬魂鏈，將九厄劍的力量推至極限。

劍身裂紋大開，一道漆黑鎖鏈轟然射出，直貫傀儡頭顱。

沒有爆炸，沒有轟鳴。

只有一聲極輕的“咔”，像是鎖鏈斷裂。

傀儡銀瞳驟然熄滅，身軀轟然倒塌，化作一堆符文殘?jiān)?/p>

陸淵站在原地，喘息粗重，左眼銀河紋路裂開一道新痕，鮮血順著眼角滑落，滴在九厄劍上，被劍身緩緩吸收。

他低頭，看著劍身裂紋中浮現(xiàn)的逆靈符文，忽然笑了。

“原來，我不是第一個悖道者。”他低語，“我是第一個，被逼著成為悖道者的?！?/p>

他抬手，將染血布條重新裹緊劍身，動作緩慢，卻堅(jiān)定。

就在此時，識海深處，那柄始終沉默的九厄劍，忽然傳來一絲極細(xì)微的震顫。

不是警告，不是抗拒。

像是一聲嘆息。

緊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如風(fēng)掠過神魂：

“還記得為何握劍嗎？”

陸淵一怔。

他沒答。

只是將九厄劍橫于胸前，劍尖朝下，左手輕撫劍身，仿佛在安撫一個沉睡萬年的老友。

“記得?！彼吐暤?，“因?yàn)橛腥?，拿我?dāng)棋子。”

他抬頭，望向虛空。

血霧未散，殘碑如雪。

遠(yuǎn)處，一道極淡的銀線自廢墟深處升起，如絲如縷，悄然纏上他右肩的布條。

陸淵察覺，卻未動。

他只是緩緩抬起左手，指尖輕輕搭在那根銀線上。

線很細(xì)，涼如冰，卻帶著一絲極微弱的震顫——

像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