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被咖啡館的玻璃幕墻篩成碎金,落在靠窗的原木桌上。林希站在街角的梧桐樹下,第三次抬手按了按裙擺——那是條淡杏色的雪紡裙,裙擺綴著細碎的珍珠,是她翻遍衣柜才找到的“約會戰(zhàn)袍”。空氣里飄著咖啡豆烘焙后的焦香,混著夏末最后一縷溫熱的風,讓她原本就加速的心跳更亂了幾分。
推開門時,風鈴叮鈴作響。她下意識地朝最里面的卡座望去,楚墨果然坐在那里。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的軟糯毛衣,袖口隨意地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正握著一本攤開的書。陽光落在他微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連帶著平日里隔著屏幕的清冷感,都被鍍上了層毛茸茸的溫柔。
聽到動靜,他抬眸看來。四目相對的瞬間,林希忽然想起昨晚對著鏡子練習了幾十遍的開場白——“等很久了嗎?”“今天天氣真好啊”——全都卡在了喉嚨里。倒是楚墨先站起身,手里還拿著她上次隨口提過喜歡的焦糖瑪奇朵,杯壁凝著細密的水珠,在他指尖晃出細碎的光。
“剛到十分鐘。”他的聲音比語音里更低沉些,帶著笑意的尾音像是羽毛掃過心尖,“本來想點冰的,但怕你生理期快到了,換了溫的。”
林希的臉“騰”地紅了。她不過是上周抱怨過一句“來例假時喝冰的會疼”,沒想到他竟記在心上。她捏著帆布包的帶子走到桌邊,坐下時才發(fā)現(xiàn)椅子被悄悄往外挪了半寸,剛好方便她入座。這種不動聲色的體貼,比任何華麗的辭藻都更讓人心動。
“謝謝。”她低頭攪了攪咖啡,奶泡上的焦糖醬被劃出漂亮的螺旋,“你……你今天也很好看。”說完才驚覺用詞不妥,忙補充道,“不是,是很帥。”
楚墨低笑起來,胸腔震動的聲音透過空氣傳來,像大提琴的低音弦被輕輕撥動。“那我就當是夸獎了。”他把菜單推到她面前,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手背,兩人都像觸電般縮回手,又默契地避開對方的目光,耳根卻同時泛起熱意。
他們聊起各自的寫作。林希說自己總在深夜卡文,常常對著空白文檔發(fā)呆到天亮,楚墨便說:“我書房的臺燈很亮,下次卡文時可以打視頻,就當是陪你加班。”她講起小時候在鄉(xiāng)下外婆家,總愛趴在葡萄架下寫日記,楚墨的眼睛亮了亮:“我外婆家也有葡萄架,下次帶你去看看?”
窗外的云慢慢飄移,把陽光釀成了更柔和的蜜色。林希發(fā)現(xiàn)楚墨說話時總愛微微前傾身體,目光專注地落在她臉上,仿佛她講的每一個字都是值得珍藏的秘密。她說到高中時偷偷在數(shù)學課上寫小說被老師沒收,他會笑著追問:“后來那本小說寫完了嗎?”她提到最喜歡的作家,他會驚喜地說:“我也很喜歡他,下次把簽名版借給你看。”
中途林希去洗手間,回來時發(fā)現(xiàn)楚墨正拿著她的帆布包,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塞了個東西。見她回來,他像被抓包的小孩般眨了眨眼:“剛看到吧臺有賣這個,覺得你可能會喜歡。”帆布包里躺著顆兔子形狀的棉花糖,粉白相間的糖紙上印著行小字:“今天也要甜甜的呀。”
夕陽西下時,他們并肩走出咖啡館。晚風帶著桂花的甜香,吹起林希頰邊的碎發(fā)。楚墨停下腳步,很自然地抬手幫她把頭發(fā)別到耳后,指尖的溫度輕輕落在耳廓上,像電流般竄遍全身。
“下次……”他的聲音比剛才低了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下次帶你去看畫展,聽說有你喜歡的那位畫家的作品。”
林希仰頭看他,晚霞在他身后暈染成溫柔的橘粉色,讓他的輪廓都變得柔軟起來。她用力點頭,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雀躍:“好啊。”
分開時,楚墨堅持要看著她上車才離開。出租車緩緩駛離,林希從后視鏡里看到他還站在原地,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她低頭掏出那顆棉花糖,輕輕咬了一口,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像極了此刻心里的感覺——軟軟的,甜甜的,連空氣都變成了焦糖瑪奇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