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趙仙羆這些天快速崛起的勢頭,已經壓的張牧監這些鄰居街坊,喘不過氣來。
尤其是有其它坊里的人來打探消息,問到張牧監等人,作為趙家鄰居感受如何如何。
和趙家關系如何如何。
是否知道趙家一些內幕消息如何如何時。
張牧監等人更是難堪無比,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但是現在,朝廷的一紙批文,將趙家所有人歸入市籍,衣食住行規格全部受到限制,論身份還不如一個普通的農耕戶或者工匠家庭。
這頓時讓張牧監等人感覺自己被壓彎的脊梁,又能挺直了。
他們對趙家的看法也再次發生改變。
張牧監敏銳察覺到趙家,尤其是趙仙羆很不受皇帝待見。
于是他開始在周圍鄰居圈子里,講起自己以前就說過的話,好吹捧自己的料事如神。
“我以前說什么來著?年輕人就該懂禮貌,要知道尊重長輩,更要懂得叩謝天恩。
可他不聽,以為自己從孫神醫那學了點醫術,又不知從哪本古籍里看到一些奇技淫巧的東西,就飄飄然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現在好了,青云直上吃皇糧的機會沒了,連原本的書香門第官宦家庭都保不住,整個趙家淪為市籍。
要是趙蘊古泉下有知,非得氣的扒開棺材板,把這些個不肖兒女不賢妻弟罵個狗血淋頭!”
其余鄰居看著趙家指指點點,都覺得張牧監說的對。
就在這時,一輛輛馬車駛進巷子里,停在趙家門前。
沒過多久,趙家一大家子,提著大大小小的包裹,搬著大大小小的箱子上了馬車。
嗞~
趙家大門鎖上,四五輛馬車駛出巷子,消失在張牧監等人眼里。
“趙家這是…搬家了?”
“搬去哪了?”
“這還用想,聽說趙二郎前幾天那什么奇物閣開業,一天賺的錢,八輩子都花不完。
既然賺了這么多錢,肯定是在外面哪個好地段買了個大宅子!”
“這王氏搬家,跟我們這些鄰居連個招呼都不打?好歹是做了五六年鄰居,真是的,這人啊,一旦得意,就會忘本…”
“啐!商人唯利是圖,吸的都是百姓的血汗錢,錢再多有什么用,不還是低等的市籍,趙家永遠不可能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哪怕在咱們這種小門小戶面前,也挺不直腰桿!”
“搬吧搬吧,他們不想看到我們,我們還嫌跟他們住一條巷子里丟人!”
看著趙家馬車消失的巷口,一群嘰嘰喳喳的婦人挺起胸脯,揚起下巴,好彰顯不是趙家不想跟她們做鄰居,而是她們看不起趙家這種商戶之家。
張牧監回到家里,妻子許氏一邊給他捶背,一邊道:
“當家的,還是你有遠見,不然咱們家和趙家修復了關系,現在肯定也成了其他人的笑柄。”
張牧監喝了口茶,享受著妻子的吹捧,心里大感舒坦。
雖然趙仙羆一次賺的錢,是他十輩子也賺不到的。
但那又怎么樣?在大唐,一個商人在一個芝麻小官面前,也只能彎腰低頭,任人差使。
……
升平坊,趙家。
搬完家,趙仙羆給家里每個人分配好房間,然后帶著所有人在新宅里逛了一圈。
王氏和李毓婉還好,原本成長環境就不差,所以住進這樣的大宅子,也沒有太多感觸。
但趙繼遷張氏以及趙紫蕊,日子一向過的清貧,突然住進這樣的豪宅,三個人都有些手足無措,看哪都覺得新奇震驚。
心里感觸頗深的張氏走過來抱著趙仙羆手臂道:“二郎,像嬸嬸這樣的粗人笨人,也幫不到你什么,你怎么就對嬸嬸這么好,讓嬸嬸住這樣的大宅子?”
趙仙羆看著張氏眼里的淚光,知道張氏是真的感動。
還有趙繼遷這個叔父,趙紫蕊這個堂妹,眼里同樣有著淚光。
他看著幾人道:“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如果是些精于算計生性涼薄的親人,趙仙羆自然不會對他們這么好。
但是叔父嬸嬸一家,都是忠厚老實跟他一條心的人,他自然不會吝嗇。
況且,趙繼遷張氏等人恐怕還不知道,和他這個充滿野心的侄子綁的這么緊,究竟是福是禍。
“對,一家人!以后你就算讓嬸嬸上刀山下油鍋,嬸嬸都不帶皺一下眉頭!”
聽了趙仙羆說的話,張氏開心的眉開眼笑。
她松開趙仙羆,去挽住王氏這個大嫂的胳膊,妯娌倆一同在青石小路上散步。
“兄長,我可以在宅子里養花嗎?還有小貓,我喜歡小貓。”
十二歲的趙紫蕊走過來,期期艾艾看著趙仙羆。
趙仙羆點點頭。
“要不,你先去看看烈風,烈風長大了不少。”
趙紫蕊一聽頓時苦著臉搖了搖頭:“烈風太大了,還有,它的牙齒和爪子太尖太長了,我害怕。”
趙紫蕊天性柔弱,只喜歡花花草草,以及小貓小狗。
趙仙羆笑了笑,摸了摸這個性格像小白兔一樣的堂妹的腦袋。
旁邊,同樣挽著王氏的李毓婉,看到趙仙羆和趙紫蕊兄妹談笑的畫面,心里涌出濃濃的幸福之感。
從小跟著自己父親長大,性格有些清冷內向的她,不喜歡與人交際,只想就這樣待在家里平靜的生活。
巳時兩刻,趙仙羆派人把李厚德請到新宅。
跟著一起來的還有幾名李家的仆人,一直對李厚德父女忠心耿耿。
兩家人一起在新宅里吃了頓豐盛的喬遷宴。
李毓婉看到自己父親氣色好看了很多,又聽自己父親說起趙仙羆為其醫治的事情。
她頓時來到趙仙羆身邊,抱著趙仙羆胳膊,將螓首靠在趙仙羆肩膀上。
“夫君,謝謝你。”
這是李毓婉首次用這種稱謂,稱呼趙仙羆。
下午未時。
去相州查李好德一案前因后果的劍三、劍九回來了。
留下劍五帶著關鍵證人,在城外一個農戶家里等候。
趙仙羆聽完劍三劍九的陳述,看完幾張按了手印的供詞,臉色漸漸冰寒。
當初果然是高家兄弟做的局,讓一個叫嚴峻升的人故意接近李好德。
然后找了個機會約李好德喝酒,在得知李好德瘋病來由,以及通常會在什么時間段發瘋后,故意用話激瘋李好德,再引誘李好德說幾句模糊不清,有關當年玄武門之變的話。
緊接著此人趁著酒樓里有很多客人在,故意提高聲音質問李好德為什么詆毀天子,從而再度誘使神志不清的李好德,斷斷續續說些跟玄武門之變有關的詞句來。
于是,李好德當眾詆毀天子的罪名就這樣坐實了。
這件事可以說完全是高家兄弟利用李好德有瘋病,做的一件極其下作,無跡可尋的構陷案。
如果不是劍三等人采取了一些特殊手段,只要這個叫嚴峻升的人打死不松口,那么這件案子永遠沒有翻案,讓真相浮出水面的可能。
“高家。”
“高無缺。”
“高無憂。”
趙仙羆看著手里的幾張供詞,已經為這對兄弟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