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想在路上訓斥李承乾這個兒子幾句,長孫皇后和趙仙羆拉開了好幾步的距離。
李麗質趁此機會放慢腳步。
等到和趙仙羆并肩而行時,她突然轉了下身體擋在趙仙羆身前。
她用一種極其復雜的神色看著趙仙羆,有濃濃的擔憂、勸阻,以及一些其它的莫名的情愫。
趙仙羆眉頭微皺,隱隱有種感覺,看起來纖若無骨的李麗質,那雙清澈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他心里的想法。
正因如此,李麗質才故意跟他走在一起,攔住他,似乎想要勸他不要一意孤行。
同樣,李麗質眼里那絲隱藏極深的少女情愫,趙仙羆也看的很清楚。
他恍然想起自己曾經在救醒長孫皇后時,一念之差故意用了些手段,在李麗質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后來他在和李世民一番針尖對麥芒的碰撞后,又清醒過來,及時抹滅了心里有些瘋狂,想要利用李麗質的念頭。
所以當在外面廣場遇到李麗質時,他什么也沒說,甚至不等李麗質把感謝的話說完,就一言不發的走了。
可現在看來,當初他的一時沖動,雖然后面及時懸崖勒馬,但已經來不及阻止李麗質,對他產生一些不一樣的感覺。
或者說,萌生了少女情愫。
此一時彼一時,趙仙羆已經完全有能力正面讓李世民付出代價。
他既有吞天之志,又對民心勢在必得,自然不需要將自己對李世民的怒火,牽連到李氏皇族一些無辜的人身上。
于是他臉色冷漠,將李麗質善意的提醒和勸阻視若無睹,面部表情越過李麗質繼續向前。
李麗質螓首低垂,怔在原地片刻,失落的跟了上去。
……
“啊!”
“該死的扁毛畜牲!”
“出來!看本王不將你挫骨揚灰!”
御花園附近一座宮殿里。
李泰已經崩潰。
他被幾名禁軍和宮女護在身后,臉色冰冷咬牙切齒盯著天空。
三次了!
他被那該死的紅隼拉下鳥屎,精準無誤打在頭上、身上三次了!
這只該死的紅隼不知道跟他有什么仇,竟然一根筋的找他下手,速度又快的不可思議,讓他防不勝防。
“殿下,陛下已經催了你好幾次,如果你再不去的話,陛下恐怕要生氣了。”
一名宮女提醒。
李泰聞言扭頭嗅了嗅肩頭衣服,覺得洗的差不多,氣味不大,當即道:“去給本王拿個斗笠,你們幾個,再貼身保護本王,一旦看見那該死的鳥靠近,就想辦法抓住它,或者阻止它靠近本王!”
“是,殿下。”
幾名禁軍應喏。
……
御花園。
作為長孫皇后的母族,申國公高家的人,坐在宴席比較靠前的位置。
由于這幾天長安城里議論趙仙羆的人少了很多。
加上今天這樣的盛大的宴會,趙仙羆連進宮給人斟酒端菜的資格都沒有。
這頓時讓心里憋悶不爽許久的高家兄弟,感覺身心暢快。
兩人完全忘記了趙仙羆這個人,忘記了趙仙羆做過的那些事,盡情享受自己高貴的身份才配擁有的高規格接待,以及靠前的席位。
和高家兄弟一樣,像柴令威、杜荷、房遺愛這些高官顯貴的子弟,同樣看不慣且看不起趙仙羆這種從市井中突然崛起的升斗小民。
他們也都對趙仙羆前些日子各種出風頭心懷不滿。
而今天,他們深刻認清了自己作為名門顯貴,和趙仙羆這種升斗小民的差距。
都有種一朝醒悟、釋然,覺得自己根本沒必要去在意一個走了運,大放異彩的平民子弟。
不,現在應該叫下等的商籍子弟。
“房兄!”
“杜兄!”
“柴兄!”
“長孫兄!”
宴席上,一些互相都認識的顯貴子弟,紛紛轉身遙望,打著招呼。
他們當中雖然有些人隸屬不同陣營,但在眼前這種歡慶的宴會上,都會先放下陣營上的對立。
畢竟以后很可能會同朝為官,經常打交道。
眾人聊著聊著,不約而同將目光看向御臺下方,一個巨大的鐵籠子。
鐵籠子里躺著一直體型巨大的斑斕大蟲。
也即老虎。
老虎旁邊地上,坐著一個神色平靜皮膚黝黑的男子。
昆侖奴。
今天的宴會,李靖按李世民的要求,把自己養的猛虎,以及腳力非凡的昆侖奴帶到了皇宮任人觀賞。
李靖正與房玄齡、程咬金、尉遲恭、侯君集等人同坐一桌,彼此閑談著。
就在這時,有人高呼了一聲‘真臘進獻的巨象來了!’
于是嘈雜的交談聲一靜,眾人都將目光轉向御花園大道路口。
只見一頭小山般,皮膚猶如樹皮般的深灰色巨象,正被一個真臘國馴獸師騎著,一步一步走近。
嘩嘩!
幾十名身披玄甲體型高大的千牛衛,提前站在御臺下方,防止意外發生。
沒過多久,巨象停在御臺下方還算寬敞的廣場中間,距離李靖的猛虎以及昆侖奴有十來丈距離。
巨象背上穿著異服的真臘國使者,當即跳到地上,手里提著一筐瓜果,倒在地上。
于是,巨象在無數人驚異的目光下,用長長的鼻子卷起瓜果,喂進嘴里咀嚼著。
膽大如李靖尉遲恭程咬金薛萬徹這些猛將,起身走到巨象附近,大感興趣的看著巨象溫順的食用瓜果。
其他一些名門顯貴的年輕子弟,也有不少人懷著好奇心來到李靖等人身后,一同觀看。
就連御臺上心情本來有些不好的李世民,也一時放下不快,帶著韋妃楊妃等人走到御臺邊緣,扶著欄桿看著下方看起來體型巨大,性情卻還算溫順的巨象。
“真臘國使者,替我國國王獻上本國精心馴化巨象一頭,望大唐皇帝陛下欣納,體憫我弱小之國,永世庇護!”
將巨象安撫好后,真臘國使者躬身面對御臺上的李世民大聲拜道。
李世民龍顏大悅,大手一揮:“賞錦彩五十匹!黃金百兩!再賜蜀錦十匹!”
文武百官先前看到李世民和長孫皇后交談神色不悅,長孫皇后后面獨自離開,心里還有忐忑。
現在看到李世民開懷大笑,所有官員頓時松了口氣,一同拜道:
“陛下英明神武,萬國來拜!大唐國運昌隆,永世不衰!”
“陛下英明神武,萬國來拜!大唐國運昌隆,永世不衰!”
御臺上,李世民攜著韋妃楊妃等人,滿臉笑容的看著下方黑壓壓一片,躬身說著禱祝大唐國祚綿長的無數賓客。
他一時熱血上涌,心中充滿自豪驕傲,以及對吐谷渾不敬自己不朝貢自己的殺意。
“等為太上皇慶祝壽誕過后,朕就出兵,讓你伏允無處可逃,像當初的頡利一樣,親自到長安,到朕面前來請——”
李世民看著人群里同樣低著頭拜賀的頡利可汗,心里正野心勃勃想著過幾天的計劃。
就在這時,下方鐵籠子里,李靖豢養多年的猛虎‘震山’,突然不安的站了起來,看著御花園南邊路口方向,發出一聲警惕的低吼。
李靖臉色一變,朝著情況似有些不太對的‘震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