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趙仙羆率領著三十騎一路向北疾馳,猶如幽靈。
…
青海湖南岸,約一百二十里外,吐谷渾陪都,樹敦城。
由于吐谷渾整體追逐水草放牧,以廬帳為屋的生活習性。
這座樹墩城雖然外圍以凍土砌了幾丈高的城墻,但住在里面的人,全都是住在氈帳內。
哪怕是可汗慕容伏允來了,也是住在氈帳內。
只有青海湖西北岸邊的都城伏俟城,才建有王都。
可即使是王都伏俟城,城墻結構以及里面的王宮、居民房屋建筑方式,也同樣極為簡陋。
總而言之,像吐谷渾這種游牧民族,根本就不習慣,也不需要住固定式土質、木質房屋。
經過兩天急行軍,趙仙羆帶著三十騎來到樹墩城附近。
樹墩城雖然選址平坦開闊,但西部南部多為山地,只往北邊青海湖方向,以及往東面方向,有適合放牧的草原和濕地。
趙仙羆讓隊伍停在一座山峰上,剛好能遙望到遠處的樹敦城。
然后他派了兩個人前往樹敦城打探情況。
…
“啟稟主人,屬下已經打探到,吐谷渾可汗慕容伏允此刻正在樹敦城牙帳內,每當這個季節,慕容伏允喜歡帶著手下沿青海湖巡視水草和牧民放牧情況。
每天晚上,他都會和手下大將飲酒,逼迫那些擄來的漢人女子跳舞,還有…”
“城門呢,多厚,還有,有多少兵力?”
“回主人,樹墩城城門內外都設有拒馬樁,城門雖是木門,但堅固程度和復雜程度,遠不及大唐城門鑄造。
至于兵力,城內城外加起來總共有兩萬。
另外,他們普通的百姓也都善于騎射,家中都備有弓箭。”
趙仙羆聽完這名屬下的匯報,看了看天色。
現在還不是偷襲的最佳時機。
他帶著柳燼鋒等人坐下,靜靜等待。
天色逐漸暗沉到普通人難以看清五指。
但趙仙羆卻有一雙在晚上也能看清遠處物體輪廓的眼睛。
他拿起神威槍,翻身上馬。
“出發!”
柳燼鋒等三十騎快速提起兵器翻身上馬,跟上趙仙羆,一行人風馳電掣般沖下山,直奔幾里開外的樹敦城。
…
樹墩城。
不僅城內有大量氈房,居住著百姓以及士兵。
城外各個方向也有扎營站崗的吐谷渾士兵。
此時,西南方位十幾個蠶繭一樣的氈房外,大約幾百名吐谷渾士兵,正圍坐在篝火旁邊喝酒吃肉,大笑不止。
就在這時,一道道細微的利箭破空聲,以及弓弦震顫聲響起。
有聽覺靈敏的士兵正皺起眉頭轉身,下一瞬就看到一點寒芒飛來。
他們一個個無聲倒下。
其余大部分甚至來不及有半點反應,脖子、胸口,便突然中箭,一縷縷血花飛濺而起。
一道道身影像被風吹倒的稻草人一樣,無聲栽倒在地上。
等到一切平靜,黑暗中,呈圓弧形騎著馬的三十道冰冷身影,慢慢走近。
表面上看,這些身影穿著和吐谷渾人一樣的服飾,手里提著弓,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些人的五官特征和吐谷渾人有著明顯不同。
總共三十一騎,繼續借著夜色靠近樹墩城。
等到他們靠近城門時,迎面走來一隊吐谷渾士兵,嘴里說著吐谷渾話詢問著。
趙仙羆用這幾天從幾名吐谷渾牧民口中學會的吐谷渾語言,回了對方幾句。
大概意思發現有唐軍斥候在東面刺探軍情,需要向可汗稟告。
帶頭走來的吐谷渾軍官眉頭一皺,正要盤問趙仙羆在軍中的具體身份。
就在這時,一道寒光穿透了他的胸口,他眼神驚愕的倒下。
“敵襲!有敵襲!”
“嗚——”
驚叫聲、號角聲瞬間劃破夜空。
隆隆隆!!
城外各營吐谷渾騎兵聞訊快速趕來。
趙仙羆沒有理會身后遠處,呈包圍之勢趕來的吐谷渾騎兵。
他一馬當先,神威槍槍鋒過處,迎面沖來的吐谷渾士兵瞬間身形凝滯不動。
然后僵硬栽倒。
眨眼功夫,趙仙羆沖到城門外匆匆攔起的拒馬樁前。
他槍尖一挑,需要幾個人才能抬起的拒馬樁,被拋飛至遠處。
“吱——”
幾名吐谷渾士兵正在滿臉驚恐的關上城門。
終于,城門在趙仙羆騎馬躍至的一瞬間關上。
那幾人心里長長的松口氣,連忙要推上巨大的門栓。
就在這時。
轟!
一聲巨響,一柄銳利的槍鋒穿破進來,正好扎在一道門栓上,上下一掃,兩道門栓齊齊斷裂。
下一瞬,一人一馬沖破城門躍了進來。
在這幾名吐谷渾士兵滿臉驚恐來不及逃竄時,寒光四射的槍鋒劃破他們的咽喉,穿透他們的胸口。
“殺!!”
“嗯?怎么只有這么點唐兵?殺光他們!不,活捉他們!我要一點一點的折磨他們,嘿嘿!”
城內聞訊趕來的一名吐谷渾大將,立功心切,看清來偷襲的只是一支喬裝的幾十人隊伍,頓時獰笑著帶著大批手下沖來。
趙仙羆手持神威槍,牽馬淡淡迎上。
噗!!
一個照面,趙仙羆一槍就把這名滿臉獰笑的吐谷渾大將挑到半空。
然后他手臂輕輕一抖,這名剛才還笑得很開心急于立功的吐谷渾大將,身體頓時化成一片碎肉血雨灑落在地。
本來跟著這名吐谷渾大將沖來的其他士兵,一個個如見鬼神,嚇得臉色狂變,急忙停住身形。
可趙仙羆沒有停下。
趙仙羆帶著三十騎如死神過境,冷漠收割著這些吐谷渾士兵的生命。
一時間,街道如人間地獄。
…
樹墩城,西北角牙帳。
慕容伏允可汗正和幾名手下大將,一邊喝酒吃肉,一邊欣賞著幾名不著片縷的漢人女子跳著舞。
慕容伏允和幾名吐谷渾大將大笑著,眼里露著淫邪的光芒。
那四名跳舞的漢人女子神色呆滯,眼里含著屈辱。
“大汗!”
突然,一名喝的醉醺醺的大將搖搖晃晃站起來,一把摟住一名跳舞的漢人女子道:
“大汗,是你說的,今天她歸我,那我可要把她帶走了?”
說完,這名不怎么愛清潔的吐谷渾大將,打了個令人聞之作嘔的飽嗝。
被他選中的女子臉色驚恐、死灰、麻木。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在氈房外稟告道:“啟稟大汗,南城門外有唐兵突襲!”
慕容伏允聞言臉色一變,站了起來:“來了多少人?”
“回可汗,大概三十人。”
慕容伏允瞪大眼睛,怒不可遏。
他拿起一個黃金做的酒碗就砸了過去:
“三十個人也叫突襲?這叫天堂有路他們不走,地獄無門他們偏要闖進來!
傳本汗的命令,將這些來送死的小鬼全部活捉,本汗要親自看著他們被扒皮抽筋!”
“是,大汗。”氈房外的小兵連忙離開。
慕容伏允坐下,冷哼,大笑:“就是唐童李世民,也莫奈我何!
幾十個小鬼也敢來送死?哈哈,喝酒!繼續跳!”
慕容伏允拿起新的黃金酒碗,貌美的婢女為其斟上美酒。
慕容伏允將酒碗端到嘴邊,還沒有喝下,外面有響起親衛的稟告:
“大汗,那幾十騎每人都有萬夫不當之勇,葉延將軍他們擋不住,全都戰死了!還請大汗定奪!”
慕容伏允聞言咬牙怒哼了一聲,一點喝酒的興致都沒了,大聲道:“幾十個小賊而已,我麾下兵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們,你竟然說——”
“大汗,我去!”
“大汗,讓我去!”
帳內幾名喝的醉醺醺的大將晃了晃腦袋,全都怒火熊熊,正自動請纓。
牙帳外士兵道:“不是啊大汗,情況真的很緊急,那些人很厲害,他們好像是直奔大汗您的牙帳而來,大汗,您還是先暫避鋒芒吧!不然的話——”
“本汗要暫避鋒芒?避你——”
慕容伏允憤然站起,臟話還沒罵出口,突然間外面響起一片混亂的慘叫聲,還有隆隆的馬蹄聲。
同時,在外面稟告的士兵,也不知道為何,突然間不說話了。
慕容伏允大為惱怒,正要提步往外走。
就在這時,牙帳門簾突然動了動,一道身影背著身走了進來。
此人正是在外面稟告的一名親衛。
但現在,他被一柄鋒利如雪的槍鋒抵在喉嚨前,臉色驚恐,張開雙手,一步一步往牙帳內退。
正要走出牙帳看看情況的慕容伏允,以及幾名吐谷渾大將,看到手持神威槍,渾身是血一臉冷漠走進來的趙仙羆,身形頓時一滯。
…
大唐,皇宮,御書房。
李世民在楊妃服侍下,正準備更衣歇息。
就在這時,內侍稟報金吾衛大將軍李君羨在門外等待。
李世民知道李君羨是按他的要求,來匯報李靖大軍行程。
他當即輕輕推開楊妃,穿著素白里衣,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