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歌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論治國內政,這個陸歌不能說不會,但也算不得精通。
而軍事方面,陸歌怕是紙上談兵都不太行。
陸歌唯一能教嬴政的,就是修行。
還有就是等到日后秦國越發(fā)強盛,嬴政要面對的危險也會越來越多。
隔三差五來一波刺殺,都是家常便飯。
那時候陸歌就得出手,將嬴政護住。
當初嬴政出生之時,祖龍隔著時空長河送陸歌一門呼風喚雨,為的就是這事。
在純歷史位面,嬴政都好幾次差點被刺殺成功。
而這個世界,身懷神通者,修行煉氣者,那是應有盡有。
真想要被刺殺的話,光靠王宮禁軍是根本護不住的。
兩人又說了一陣話,陸歌才放嬴政回去繼續(xù)跟著呂不韋學習如何理政。
自己則溜溜達達出了王宮。
直至暮色降臨。
庭院之中升起煙火。
陸歌和慎到擺弄著釣回來的魚。
一串接一串的放上去燒烤。
哼,讓你們這群小魚沒眼力見。
只咬慎到的鉤,不咬我的。
今天我要把你們全吃啦。
慎到則是心痛的眼淚都要從嘴里流出來了。
這都是自己釣的小魚,本來還想好好養(yǎng)著的。
但祖師想吃,那就吃吧。
哎,真拿他沒辦法。
“喲,我這來的正是時候啊。”
院子外響起呂不韋的笑聲。
抬頭一瞅,就見呂不韋滿臉笑意進門。
“老呂來了。”
陸歌抬頭看了看。
“快來快來。”
“剛烤好的魚,你嘗嘗味道咋樣?”
呂不韋也不客氣,上前拿起一條魚就開始啃。
只是一入口,面色就猛然一變。
“祖師,這魚沒撒鹽啊?”
陸歌和慎到哈哈大笑。
呂不韋放下魚,一臉幽怨的看著倆人。
他哪還不明白,這是故意捉弄自己呢。
呂不韋也不氣,自己抓了一把鹽開始往魚上抹。
這個時代,調味料并不豐富。
陸歌也沒有專門去制作。
這抹了鹽巴的小魚,陸歌吃了一條就不想再吃了。
“祖師。”
“如今大王剛剛登基,朝中諸事待定。”
“您覺得秦國日后該如何發(fā)展?”
呂不韋一邊吃魚,一邊開口問道。
陸歌瞥了一眼這老小子。
“你擱這試探我呢?”
“怕我干預朝堂內政,奪你的權?”
呂不韋趕忙放下手中烤魚。
“祖師誤會了,誤會了啊。”
“我是真心請教。”
嘴里是這么說,但心里可不是那么想。
今日陸歌入宮,與嬴政單獨說話,這讓呂不韋心中警鐘大響。
一旦陸歌想要參與朝堂,別看自己權勢滔天,但頃刻之間就能化作虛無。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都不過浮云。
“不管你心里如何想的。”
“我只說一句。”
“無論是朝堂內政,還是對外戰(zhàn)爭。”
“我都不會參與其中。”
陸歌眼眸盯著呂不韋。
“大秦六世之奮斗,已然鑄就堅實之基礎。”
“橫掃六國,一統(tǒng)天下,是必然之勢。”
“有我沒我,都是一樣。”
“我要做的事也很簡單。”
“除了身為人師,教導大王修行之外,再就是保護好他的安全。”
“除此之外,我萬事不管。”
呂不韋聽著陸歌的話,眼中閃爍著光彩。
“祖師大義。”
陸歌擺擺手道:“少說這些好話。”
“你與其擔心我奪你的權,不如擔心一下你自己。”
呂不韋一愣道:“我?我怎么了?”
陸歌意味深長的看向呂不韋。
“你執(zhí)掌朝堂大權,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等大王日后長成,要接手大權之時,你可舍得放手?”
呂不韋心中一驚。
初掌大權的他,還沒來得及想以后。
此刻一下子就被點醒了。
權利這東西,誰舍得放手啊?
可如果自己不放手,那必然會跟大王走向對立面。
呂不韋自問老謀深算,倒也不害怕嬴政一個小毛孩子。
但嬴政背后還有眼前這位祖師啊。
到時候,陸歌是會幫自己,還是幫大王?
呂不韋心中也不確定。
“我,我自然是舍得放手的。”
呂不韋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那時大王長成,我也已經(jīng)年老,自該放權,頤養(yǎng)天年。”
陸歌笑了笑道:“希望你真是這么想的吧。”
“如此,你的晚年必然無憂無慮。”
“甚至日后史書之上,你也有賢相的名聲。”
“但你若只是嘴上說說的話。。。。”
“嘖,你我相交十余載,我定然是不會看著你慘死的。”
“但你晚年生活境遇,還有身后史書留名,可就不好說了。”
陸歌與呂不韋認識十多年,怎么都是有些感情的。
現(xiàn)在陸歌將丑話提前說在前頭,也是讓呂不韋好生斟酌。
以免走上史書上的老路,最后落的個飲鴆自殺的結局。
呂不韋一時間覺得手中的魚都不香了。
就那么呆呆坐在那里,雙眼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陸歌和慎到也不打擾,各忙各的。
慎到開始趁呂不韋發(fā)呆的時間,瘋狂消滅面前的烤魚。
這可是自己釣的,自己烤的,祖師吃就算了。
但不能全便宜了呂不韋這老小子。
而陸歌眼眸一閉,心神放逐天外,感受世間萬般元氣。
不知過了多久。
呂不韋這才緩緩回過神。
之前的意氣風發(fā),此刻已然盡數(shù)收斂。
眼眸之中,帶著三分糾結,三分無奈,四分釋然。
陸歌緩緩睜眼,看著呂不韋。
“怎么樣?”
“想通了么?”
呂不韋嘆息一聲道:“想通不難,能做到才難。”
“方才弟子權勢熏心,對祖師說謊了。”
“權利如毒藥,我的確是舍不得放手。”
“不過如今已然下定決心。”
“待大王長成,有了執(zhí)掌朝政大權的能力后,我必然放權,從此歸隱。”
“屆時再伴祖師左右,好聆聽教誨。”
陸歌拍了拍呂不韋肩頭。
“你能有此決定,自然最好不過。”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有些東西你越是想要,就越抓不住。”
“最后落得個一無所有。”
呂不韋點點頭,一伸手摸了個空。
他這才有空看面前桌案。
原本堆起來的烤魚,此刻全都不見了。
只有一堆竹簽橫七豎八的放在這里。
“誒?”
“魚呢?”
呂不韋一愣道。
陸歌攤手道:“我可沒吃。”
呂不韋一轉頭,朝著慎到看過去。
慎到理直氣壯道:“瞪我做什么?”
“那魚是我釣的,也是我烤的。”
“現(xiàn)在我全吃了,有問題么?”
呂不韋一時間無言以對。
“沒,沒問題。”
“且等下次的。”
“等我釣到魚,我烤好后,也一個人都吃嘍。”
呂不韋咬牙切齒道。
慎到嬉笑道:“你別逗我笑了。”
“真要有那天,起碼也得十年后。”
“說不定那時候我墳頭草都三尺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