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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大亮。
縣衙前空地上的血跡，已被沖刷干凈。
但空氣中那股鐵銹般的腥味。
卻像是長在了磚縫里，怎么也散不去。
十二具尸體依舊掛在木樁上。
像是在無聲地昭告著這座城池的新主人是誰。
縣衙大堂內(nèi)。
齊泰然手捧著一卷剛剛整理好的竹簡。
快步走到趙鋒面前，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主公，連夜清點，一共二十三家士紳的家產(chǎn)，已經(jīng)全部統(tǒng)計完畢！”
趙鋒放下手中的地圖，接過竹簡。
并未立刻展開，只是掂了掂分量。
問道：“夠我大軍吃多久？”
齊泰然深吸一口氣，聲音都有些發(fā)飄：“回主公！所有糧倉的存糧加起來，足有十五萬石！就算我軍擴充到五萬人，也足夠吃上整整一年！更不用說還有金銀布帛、良田地契，不計其數(shù)！”
“好！”
趙鋒眼中精光一閃。
這曲陽的士紳，刮地皮的本事倒是一流。
不過現(xiàn)在，都成他的了。
“按我們之前定下的規(guī)矩辦。”
趙鋒將竹簡遞還給齊泰然，“八成充公，兩成賞給將士。另外，將查抄的田地，分給城中無地的百姓，告訴他們，跟著我趙鋒，人人有飯吃，人人有田種！”
“屬下明白！”
齊泰然躬身領(lǐng)命，眼神愈發(fā)狂熱。
主公此舉，何止是收買人心。
這分明是在挖世家門閥的根基！
城中告示欄前，早已擠滿了人。
當齊泰然派出的文官。
將“分田地”的告示貼上去時，人群先是死一般的寂靜。
緊接著，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歡呼！
“老天爺開眼了！我們這些泥腿子，也能有自己的地了？”
“趙王萬歲！趙王萬歲啊！”
一個老農(nóng)跪在地上，朝著縣衙的方向。
磕頭磕得“砰砰”作響，老淚縱橫。
另一邊。
城門口的募兵處，更是排起了長龍。
“俺也要當兵！跟著趙王，有肉吃，有錢拿，還能分婆娘！”
“算我一個！我爹說了，這年頭，給誰賣命不是賣命？給趙王賣命，值！”
趙大牛挺著胸膛，在隊伍前走來走去。
享受著新兵們崇拜的目光，嘴巴咧得快到耳根子了。
“都看好了啊！”
他隨手抄起一桿長槍，耍了個槍花，虎虎生風，“這槍法，俺就會主公的一點皮毛！你們要是好好干，以后主公親自教你們，保管你們一個個都成萬人敵！”
看著城中這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趙鋒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轉(zhuǎn)身走回大堂，目光重新落回那幅巨大的地圖上。
手指從衡山郡劃過，又點過剛剛拿下的曲陽。
最后。
重重地落在了九江郡的治所——壽春！
只要拿下壽春，整個九江郡便盡入囊中。
到時候。
他坐擁九江、衡山兩郡之地。
進可攻，退可守。
在這亂世之中，才算是真正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錢！
……
與此同時。
壽春，太守府。
大堂之內(nèi)，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九江太守楊正則坐在主位上，臉色鐵青。
他的手邊。
放著一封剛剛從曲陽傳來的密報。
魏不器……死了。
十二個京城來的公子哥，全被那反賊趙鋒釘死在了木樁上！
楊正則是魏玉道的門生。
魏不器見了他，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師兄”。
現(xiàn)在，師弟死在了自己的地盤上，他如何向恩師交代？
堂下，文官武將。
還有壽春城內(nèi)的各大世家家主，一個個噤若寒蟬。
那趙鋒。
連當朝宰相的兒子都敢殺，還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諸位，都說說吧。”
楊正則的聲音沙啞干澀，“如今反賊兵鋒已至曲陽，下一步，必是這壽春。我等，該當如何？”
“太守大人！”
一名武將站了出來，滿臉悲憤，“那趙鋒殘暴不仁，濫殺朝廷命官，此等反賊，不共戴天！末將愿領(lǐng)兵出征，與他決一死戰(zhàn)！”
“決一死戰(zhàn)？拿什么戰(zhàn)？”
另一名文官立刻反駁，“曲陽守軍的下場你們沒聽說嗎？那趙鋒一人一槍，便殺穿了城墻！此人勇武，堪比霸王再世！我等城中兵馬，如何能敵？”
“那……那難道就開城投降不成？”
“投降？你忘了魏公子他們的下場了？那趙鋒連使者都殺，他會放過我們這些朝廷命官？”
一時間，堂內(nèi)吵作一團。
戰(zhàn)，是送死。
降，也是送死。
所有人都被逼到了絕路上，臉上寫滿了絕望。
就在眾人爭執(zhí)不休之際。
一個略顯從容的聲音，慢悠悠地響了起來。
“楊太守，諸位，何必如此驚慌？”
眾人齊齊回頭，只見坐在末席的一名中年人。
正端著茶杯，慢條斯理地吹著上面的浮沫。
此人。
正是從曲陽逃出來的喬氏家主，喬世充。
楊正則眉頭一皺：“喬家主，你這話是何意？莫非你有退敵良策？”
喬世充放下茶杯，緩緩站起身。
他環(huán)視了一圈堂上眾人臉上那驚恐慌亂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良策談不上。”
“不過，那趙鋒雖然是頭猛虎，但他也不是沒有弱點。”
“他最大的弱點，就是太重情義。”
喬世充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精光，“諸位可還記得，他是為何要屠盡曲陽士紳，不惜與朝廷徹底撕破臉的？”
眾人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
為了給他那個叫劉承的使者報仇！
喬世充看著眾人的反應(yīng)。
滿意地點了點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所以，我們只要抓住他另一個‘恩人’，還怕他不投鼠忌器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