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盛芷兮被兄長的話驚得睜大了眼睛。

梟雄？

霸主？

這說的是那個反賊？

盛之煥繼續說道：“水淹壽春，是為破局。斬殺權貴，是為立威。屠戮閩中，是為震懾。”

“他走的每一步，都看似血腥殘暴，實則都踩在了天下大勢最關鍵的節點上！”

“如今的他，即將坐擁三郡之地，手握虎狼之師，連朝廷都奈何他不得。”

“假以時日，這天下，未必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盛芷煥的聲音充滿了某種奇異的魔力。

讓盛芷兮不自覺地聽了進去。

“可是……”

盛芷兮的心。

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她隱約猜到了什么。

盛之煥露出悲壯之色。

一字一句地說道，“可是我們盛家，乃至整個廣陵六望，都犯了大錯！”

“傳言說我們廣陵世家勾結南蠻，襲殺崔家車隊，奪取了趙鋒五十萬白銀！”

“所以他才要馬踏九江！”

“今天哥哥告訴你！這個傳言，是真的。”

“所以我們與他之間，本就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他若是人屠，第一個要屠的，就是我們廣陵！就是我們盛家！”

“現在唯一能救盛家，救廣陵蒼生的，只有你了！”

“芷兮。”

“我們打算向趙鋒請罪，與他...聯姻！”

轟！

仿佛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開！

盛芷兮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血色盡褪。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最親近的兄長。

“聯……聯姻？”

這兩個字。

幾乎是從她的牙縫里擠出來的，聲音都在發抖。

“哥哥……你……你要把我嫁給那個……那個九江人屠？”

“不是嫁。”

盛之煥糾正道，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是結盟。芷兮，這不是犧牲。”

“而是我們盛家百年基業延續下去，甚至更上一層樓的唯一機會！”

“機會？”

盛芷兮凄然一笑，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用我的終身幸福去換的機會嗎？哥哥，你怎么能……你怎么能這么殘忍！”

“那趙鋒是什么人？他殺人如麻！傳聞中更是個好色之徒！”

“你把我送過去，和把我推進火坑有什么區別！”

她想到了那些可怕的傳言，身體忍不住地顫抖起來。

“火坑？”

盛之煥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冷意：“那你就別去！等著趙鋒來屠城吧！”

“到時候我們一起死！一家人整整齊齊！”

“你覺得如何？”

一起死？

整整齊齊？

盛之煥的每一個字，都狠狠砸在盛芷兮的心上。

她被嚇得呆住了。

眼淚凝在睫毛上，忘了滴落。

看著妹妹驚恐的樣子。

盛之煥心中一痛，語氣又放緩了下來。

“芷兮，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你仔細想想，這真的是火坑嗎？”

“所謂人屠，是他對付桀驁不馴的蠻族用的手段。”

“你可曾聽過，他對治下的百姓，對九江的士族，用過這種手段？”

“芷兮，你聰慧、美麗、識大體。”

“放眼整個廣陵，也只有你配得上這個位置，也只有你，能擔此重任！”

“你嫁過去，就是拯救廣陵郡上下數百萬百姓！”

盛之煥站起身。

走到妹妹面前緩緩蹲下，仰視著她。

“妹妹，你再想想。嫁給這天底下任何一個王孫公子。”

“你最多，也就是一位王妃。”

“可若是嫁給趙鋒……”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蠱惑。

“他日，他若登臨九五，你便是貴妃。”

“若是你能得趙鋒寵愛，甚至可能是……皇后！”

“到那時，我們盛家，將是真正的皇親國戚，榮耀百年，千年！”

一番話。

如洪鐘大呂，在盛芷兮的腦海中回蕩。

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兄長。

看著他眼中那熾熱而自信的光芒。

她的心亂了。

少女在此之前，一直都是無憂無慮。

可今天突然告訴她，她必須嫁給惡貫滿盈的反賊。

不嫁的話。

廣陵郡幾百萬人就要死！

這責任、這壓力。

太大了！

大到盛芷兮幾乎無法呼吸！

良久，良久。

繡樓內的燭火，輕輕地跳動了一下。

盛芷兮抬起頭，臉上的淚痕未干。

但那雙秋水般的眸子里，卻已經沒有了迷茫與恐懼。

取而代之的。

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與……決絕。

“哥哥。”

“如果……我答應了。”

“我們盛家，我們廣陵的百姓，趙鋒真的會放過他們嗎？”

盛之煥看著妹妹的眼神。

心中巨震。

他鄭重地點了點頭，聲音鏗鏘有力。

“我，盛之煥，以盛家未來家主的身份向你保證。”

“會的。”

“一定會的！”

盛芷兮緩緩地笑了。

“好。”

“我愿意嫁給他。”

“為了廣陵，為了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