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風波,因裴云霄的強勢和林晚晚的淡然,被直播間的觀眾腦補成了一出“夫妻同心,其利斷金”的甜寵大戲,CP粉數量呈幾何級數增長。
餐后,節目組的搞事之心不死。
“浪漫的心動時刻來臨了!”主持人站在別墅花園里,手里捧著一束嬌艷的玫瑰,語調高昂,“接下來,將由我們的三位男士,匿名選出今晚最讓你心動的一位女士,并將你手中的玫瑰,送到她的面前!”
規則清晰而殘酷。
三位男嘉賓,周子航、裴云霄,以及成熟穩重的男演員陳默,每人會拿到一支玫瑰。
其中兩支是紅玫瑰,代表欣賞與好感。
而最后那支,是節目組特制的金色玫瑰,表面噴涂著細膩的金粉,在夜間燈光下熠熠生輝,它代表著——唯一的、最極致的心動。
拿到金色玫瑰的男嘉賓,將在后續任務中擁有絕對的優先選擇權。
彈幕再次沸騰。
【啊啊啊!來了來了!我最愛的修羅場環節!】
【金色玫瑰絕對是裴總的!這還用想?除了他誰配得上!】
【那裴總會把金色玫瑰給誰?問就是林晚晚!不接受反駁!】
【前面的別太自信,萬一裴總不按套路出牌呢?他今天雖然護著林晚晚,但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也不像心動啊。】
三位男嘉賓被帶到一旁,背對鏡頭,從一個絲絨箱子里抽取自己的玫瑰。
周子航和陳默都抽到了紅玫瑰。
當裴云霄的手伸進箱子時,那支質感沉甸甸、帶著一絲金屬涼意的金色玫瑰,就這么落入了他的掌心。
他垂眸,看著那支俗氣又扎眼的金色玫瑰,英挺的眉峰死死地擰成了一個川字。
讓他選心動對象?
可笑。
他對這里的任何女人都只有厭惡,尤其是那個掌控著他生死命脈的林晚晚,厭惡之上,還多了一層屈辱。
他的內心,升起一萬個拒絕的念頭。
然而,就在他滋生抗拒念頭的那一秒。
【叮咚!檢測到宿主消極怠工,有拒絕參與集體活動的傾向。】
【系統觸發C級懲罰警告:神經性偏頭痛。】
一道尖銳的刺痛感,毫無預兆地從他左側太陽穴炸開,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了進去。
雖然遠不及之前的骨骼灼燒感那么猛烈,但那種突如其來的、精準作用于神經的疼痛,還是讓他眼前控制不住地黑了一下。
他很清楚,如果他敢把這支玫瑰扔在地上,系統絕對會讓他當場體驗什么叫頭顱炸裂。
“好的,三位男士已經拿到了自己的玫瑰,現在,請轉身,走向你心儀的她吧!”
主持人的聲音充滿了煽動性。
花園里,燈光璀璨,音樂曖昧。
三位女士,林晚晚、蘇菲、還有另一位走清純路線的女星白夢靈,并排站在一起,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蘇菲和白夢靈都露出了期待又矜持的表情,她們不時地整理著自己的頭發和裙擺,希望得到命運的青睞。
只有林晚晚,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樣子,雙手插在風衣口袋里,神情疏離地看著遠處的泳池,仿佛這一切都和她無關。
周子航第一個走出來,他頂著一張陽光帥氣的笑臉,毫不猶豫地將手里的紅玫瑰送給了他一直很欣賞的蘇菲。
蘇菲驚喜地接過,現場一片善意的起哄聲。
接著,成熟穩重的陳默,也將自己的紅玫瑰,送給了剛剛在飯桌上被懟哭、此刻正楚楚可憐的白夢靈,算是一種紳士的安慰。
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了最后一個出場的裴云霄身上。
他會把那支象征著最高人氣的金色玫瑰,送給誰?
在萬眾矚目之下,裴云霄邁開了腳步。
他的步伐沉重而僵硬,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燒紅的刀尖上。
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薄唇緊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
他走的不是通往浪漫的紅毯,是通往屈辱的斷頭臺。
那副模樣,不像去告白,倒像是去討債。
【裴總的表情……好嚴肅啊,哈哈哈哈,不愧是他。】
【他是不是緊張了?我猜他從來沒給女生送過花,所以這么不知所措嗎?反差萌,好可愛!】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他走路的姿勢,像是被綁匪用槍頂著后腰嗎?】
林晚晚終于收回了投向遠方的視線,看著那個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男人。
他離她越來越近。
十米,八米,六米……
當他踏入五米安全范圍圈的那一刻,林晚晚清晰地看到,他緊繃的肩膀,有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松弛。
她懂了。
這又是一場身不由己的表演。
最終,裴云霄停在了林晚晚的面前。
他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在陰影之下。
花園里一片寂靜,只剩下攝像機工作的細微聲響和眾人屏住的呼吸。
裴云霄舉起手,將那支金光閃閃的玫瑰,遞到她的面前。
他的動作,充滿了不情不愿的僵硬感,仿佛那支玫瑰有千斤重。
林晚晚沒有立刻去接。
她抬起頭,對上他那雙壓抑著滔天怒火和無盡屈辱的黑眸。
她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于是,她真的笑了。
唇角輕輕勾起,清冷的眉眼間,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看好戲般的玩味。
這一笑,如冰雪初融,月華泄地,讓周圍所有的燈光都黯然失色。
直播間瞬間被“啊啊啊啊”的尖叫淹沒。
【她笑了!她對他笑了!天哪,這是什么神仙愛情!】
【裴總的冰山臉終于換來了美人的回眸一笑!值了!這糖我嗑昏過去了!】
【他逃,她追,他插翅難飛!不,現在是他追,她終于肯回頭看他一眼了!我哭死!】
而裴云霄,在看到她笑容的那一刻,只覺得那是**裸的嘲諷。
她在嘲笑他的身不由己。
她在嘲笑他的狼狽不堪。
這個認知讓他太陽穴的刺痛感又加重了幾分。
他咬緊后槽牙,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威脅。
“拿著。”
這兩個字,在觀眾聽來,是霸道總裁不容拒絕的命令。
而在林晚晚聽來,更像是一種無能狂怒的乞求。
她伸出手,指尖即將觸碰到那支沉甸甸的金色玫瑰。
冰涼的指尖,不經意地擦過他同樣冰涼的手指。
裴云霄的身體猛地一顫,如同觸電一般,飛快地收回了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臟東西。
林晚晚的手里,只剩下一支金色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