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共此生 第三十五章 鎖龍淵前

越靠近昆侖山脈，空氣中的靈氣便越發狂暴。風卷著碎石掠過崖壁，發出呼嘯般的聲響，沈清辭三人斂著氣息御劍而行，衣袂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前面就是鎖龍淵的地界了。”楚風指著前方云霧繚繞的山谷，那里的云層呈現出奇異的暗金色，隱約有電光在其中翻滾，“古籍上說，龍氣外泄時會引動風雷，看來傳聞不假。”

沈清辭凝目望去，能感覺到那片山谷中蘊藏的力量——既有著磅礴的生機，又帶著毀天滅地的暴戾，兩種極端的氣息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我們先落地步行吧。”蘇云曦輕聲道，“御使靈力飛行容易引動龍氣反噬，而且……”她頓了頓，看向下方茂密的叢林，“這里的草木靈氣異常濃郁，或許藏著守護獸。”

三人落在一片相對平緩的山坡上，剛收起飛劍，腳下的地面忽然微微震動。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數只長著獨角的青狼從樹后探出頭，綠油油的眼睛警惕地盯著他們。

“是‘巡山狼’，”楚風握緊劍柄，“雖是低階靈獸，但群居且兇猛，不好對付。”

沈清辭卻注意到，那些狼的獨角上泛著淡淡的金光，與空中的龍氣同源。“它們不是主動攻擊，是在守護領地。”他按住楚風的劍，從儲物袋里取出幾塊低階靈石，輕輕放在地上，“我們沒有惡意，只是借路而過。”

巡山狼盯著靈石看了片刻，為首的那只忽然低嚎一聲，帶著同伴緩緩退入叢林。直到狼影消失，楚風才松了口氣：“這也行？”

“萬物有靈，”沈清辭笑了笑，“它們只是不想讓外人驚擾了鎖龍淵的安寧。”

蘇云曦蹲下身，指尖拂過剛才狼爪踩過的地面，那里的草葉上沾著一絲極淡的龍氣：“這些靈獸常年受龍氣滋養，已有了靈性。繼續往前走，遇到的守護獸只會更強。”

三人順著山谷往里走，越深入，四周的樹木越發高大，樹干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金霜——那是龍氣凝結的痕跡。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道湍急的河流，河水呈現出琥珀般的顏色，水面上漂浮著金色的光點，正是龍氣所化。

“這是‘引龍河’，”沈清辭對照著竹簡上的記載，“過了河就是鎖龍淵的核心地帶。”

河水湍急，卻異常清澈，能看到河底鋪滿了圓潤的玉石。蘇云曦伸手探入水中，指尖剛碰到水面，河水忽然劇烈翻涌起來，一道水柱憑空升起，化作一條水龍朝著三人撲來。

“小心！”楚風揮劍斬向水龍，劍光與水柱碰撞，竟被彈了回來。

“是河中的靈識在警惕我們。”蘇云曦連忙收回手，靈力在掌心凝聚成一朵水蓮花，輕輕放在水面上，“我們是來求龍氣泉眼之水，為修復封印，并非來驚擾。”

水蓮花在水面上旋轉著，散發出柔和的靈力。原本翻涌的河水漸漸平靜下來，那道水龍也化作點點水光，融入河中。水面上的金色光點聚集過來，落在水蓮花上，像是在傳遞某種訊息。

“它……同意讓我們過去了。”蘇云曦有些驚喜。

楚風挑了挑眉：“還是你有辦法。”

三人踩著水面上浮現的玉石過河，河水微涼，卻帶著溫潤的靈力，淌過腳踝時，竟有種說不出的舒適。到了河對岸，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一片巨大的山谷出現在眼前，谷中云霧繚繞，隱約能看到一座冒著白氣的泉眼，那便是龍氣泉眼。

而泉眼旁，蹲著一只通體雪白的巨狐，九條尾巴在身后輕輕搖曳，金色的眼眸正靜靜地看著他們。

“是九尾靈狐！”楚風失聲驚呼，“上古守護獸，據說已有千年道行！”

九尾靈狐沒有動，只是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轉，最終落在沈清辭手中的石劍上，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我們是青云宗弟子，前來求泉眼之水，修復隕魔谷封印。”沈清辭上前一步，拱手行禮，“還望前輩成全。”

九尾靈狐忽然開口，聲音清脆如玉石相擊：“鎖龍淵的龍氣，能滋養萬物，亦能毀滅眾生。你們可知，取走泉眼之水，會讓這里的守護之力減弱三分？”

“晚輩知曉。”沈清辭認真道，“但隕魔谷的封印關乎千萬生靈，若不修復，魔氣外泄，后果不堪設想。晚輩愿以劍心起誓，事后定當尋來靈材，彌補鎖龍淵的損耗。”

九尾靈狐盯著他看了許久，忽然笑了：“你的劍心……很干凈，帶著守護的暖意。不像百年前那些人，眼中只有貪婪。”它轉頭看向蘇云曦，“你的靈韻之力與水同源，能安撫龍氣的暴戾，倒是合適的引水之人。”

它站起身，九條尾巴輕輕一揮，泉眼周圍的云霧散去，露出一個冒著金色氣泡的泉眼，濃郁的龍氣撲面而來，讓人精神一振。

“泉眼之水需以‘凈靈玉’盛裝，且只能取三分之一，多則會引發龍氣暴動。”九尾靈狐遞過來一塊瑩白的玉石，“去吧，取完水就離開，莫要停留。”

沈清辭接過凈靈玉，正欲道謝，谷外忽然傳來一聲獰笑：“多謝靈狐前輩指路，省得老夫再費力氣找了！”

一道黑影從谷口飛射而來，正是黑風谷主！他身后跟著十幾個黑衣人，手中都握著閃爍著黑氣的法器。

“是你！”楚風怒喝一聲，擋在泉眼前，“你竟還敢追來！”

黑風谷主舔了舔嘴角的血跡，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玄陰殘魂雖滅，但只要拿到龍氣泉眼之水，老夫就能借助龍氣修煉‘血魔**’，到時候別說青云宗，整個修真界都得臣服于我！”

他看向九尾靈狐，眼中閃過一絲貪婪：“還有這九尾靈狐，若是取了它的內丹，更是能助我一步登天！”

九尾靈狐的眼神瞬間變冷，九條尾巴豎起，周身散發出凜冽的靈氣：“不知死活的邪魔！”

“前輩小心！”蘇云曦連忙提醒，“他們的法器上有血祭陣的痕跡！”

黑風谷主獰笑著揮手：“給我上！殺了他們，泉眼和靈狐都是我們的！”

黑衣人齊齊撲上，黑氣與靈氣在谷中碰撞，瞬間掀起漫天煙塵。沈清辭將凈靈玉塞給蘇云曦：“你去取泉眼之水，我和楚師兄攔住他們！”

“小心！”蘇云曦接過玉石，轉身沖向泉眼。

楚風的靈劍與黑風谷主的魔刀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濺。沈清辭則帶著石劍迎上那些黑衣人，金色的劍光如護罩般展開，將他們擋在泉眼之外。

九尾靈狐的九條尾巴橫掃而出，瞬間將幾個黑衣人抽飛出去，但黑風谷主顯然有備而來，手中魔刀一揮，一道濃郁的黑氣纏上靈狐的尾巴，竟讓它動作一滯。

“哈哈哈，這‘蝕靈黑氣’專門克制你們這些靈獸！”黑風谷主狂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沈清辭見狀，心中一急，石劍的金光陡然暴漲，一劍逼退身前的黑衣人，轉身朝著黑風谷主刺去：“你的對手是我！”

黑風谷主側身躲過，魔刀反手劈向沈清辭的脖頸：“毛頭小子，上次讓你僥幸逃脫，這次定要你命喪當場！”

沈清辭不閃不避，石劍上的金光凝聚成一點，正是“守心·破妄”的起手式。就在劍與刀即將碰撞的瞬間，他忽然感覺到身后傳來一陣溫暖的靈力——蘇云曦不知何時已取完泉眼之水，正將自己的靈力渡給他。

“清辭，我幫你！”

兩股力量在石劍上交匯，金色的劍光中融入了一絲柔和的水色，竟變得更加堅韌。“鐺”的一聲，石劍與魔刀碰撞，黑風谷主只覺一股沛然之力傳來，魔刀險些脫手，踉蹌著后退了幾步。

“你們……”他又驚又怒，看著沈清辭與蘇云曦并肩而立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嫉恨。

沈清辭握著石劍，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暖靈力，心中一片安定。他看向蘇云曦，她也正望著他，眼中沒有絲毫畏懼，只有并肩作戰的堅定。

楚風趁機揮劍逼退幾個黑衣人，朗聲笑道：“看來該結束了！”

九尾靈狐掙脫黑氣的束縛，九條尾巴同時發動攻擊，金色的靈氣如暴雨般落下，瞬間將剩余的黑衣人擊潰。黑風谷主見勢不妙，虛晃一招，轉身就想逃。

“哪里走！”沈清辭與楚風同時追上，劍光前后夾擊，封住了他所有退路。

黑風谷主被逼到泉眼邊，看著步步緊逼的兩人，忽然露出一絲瘋狂的笑容：“既然我得不到，你們也別想好過！”

他猛地轉身，竟朝著泉眼撲去，手中魔刀狠狠刺入泉眼旁邊的地面！

“不好！他想引動龍氣暴動！”九尾靈狐驚呼。

泉眼瞬間沸騰起來，金色的龍氣如火山般噴發，整個鎖龍淵都在劇烈搖晃。沈清辭當機立斷，將蘇云曦護在身后，石劍橫在身前，用盡全力抵擋著狂暴的龍氣。

“快帶泉眼之水離開！”九尾靈狐的聲音在龍氣中響起，“我來鎮壓暴動，再晚就來不及了！”

楚風一把抓住沈清辭的手臂：“走！”

沈清辭看著被龍氣包裹的九尾靈狐，又看了看手中緊握凈靈玉的蘇云曦，咬了咬牙，轉身跟著楚風向外沖去。身后，鎖龍淵的山谷在龍氣暴動中發出陣陣轟鳴，九尾靈狐的身影在金光中若隱若現。

直到沖出鎖龍淵的地界，那股狂暴的氣息才漸漸減弱。三人站在引龍河畔，回頭望去，只見鎖龍淵的上空再次被濃密的云霧籠罩，只是那云霧中，多了一絲淡淡的血色。

“靈狐前輩……”蘇云曦的聲音有些哽咽。

沈清辭握緊了她的手，掌心的溫度傳遞過去：“它不會有事的。我們能做的，就是盡快修復封印，不辜負它的犧牲。”

凈靈玉中，泉眼之水安靜地流淌著，泛著柔和的金光，像是承載著鎖龍淵的希望。

三人相視一眼，沒有再多說什么，轉身朝著青云宗的方向飛去。龍氣暴動的余波尚未平息，他們必須爭分奪秒。

只是沈清辭心中清楚，黑風谷主雖死，但其臨死前引動的龍氣暴動，或許已在鎖龍淵埋下了新的隱患。

而這份隱患，不知何時會再次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