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淵的目光落在畫布上。
上面已經有了不少字跡,或娟秀,或張揚,或沉穩。
他坦然地接過侍者遞來的特制馬克筆,略一思索,隨即在畫布的一角,寫下了八個字:
“生日快樂,萬事順遂?!?/p>
字跡沉穩,筆鋒內斂,卻又透著一股揮灑自如的氣度,與那張紙條上的筆跡如出一轍,又似乎在關鍵的筆鋒處做了細微的調整。
寫完之后,陸沉淵將筆還給侍者,然后神色平靜地走入會場。
不遠處的角落里,墨清漓透過一杯香檳,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底的流光微微一閃。
今天的墨清漓穿著一身高定禮服,盡顯高貴優雅。
看到陸沉淵寫下的祝福,心里有了答案。
雖然陸沉淵刻意改變了幾個筆畫的習慣,但那份融于風骨的精氣神,是模仿不來的。
確認了心中所想,墨清漓反而不急著上前了。
她端著酒杯,游走于賓客之間,從容應對著各方的祝賀與試探,將女主人的優雅與干練展現得淋漓盡致。
陸沉淵則找了個相對安靜的位置,與幾位相熟的商業伙伴簡單寒暄了幾句,便不再多言,只是安靜地觀察著場內的局勢。
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尖銳地劃破了酒會優雅的氛圍。
“喲,姐姐,今天真是威風啊,把生日宴辦得跟董事會議似的。怎么,是想在這里順便談成幾筆生意,好向董事會邀功嗎?”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粉色公主裙、畫著精致濃妝,卻滿臉醉意的年輕女孩,正搖搖晃晃地走到墨清漓面前,語氣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
是墨家的旁支,墨清漓的堂妹,墨思雨。
仗著家里有幾分寵愛,一向看不慣墨清漓這個壓她一頭的堂姐。
墨清漓的臉色未變,甚至連唇角的弧度都沒有絲毫變化,只是那雙清冷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淡淡的譏誚。
“思雨,你喝多了?!彼穆曇羝届o無波,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我喝多?我清醒得很!”墨思雨被她這副淡然的態度激怒,聲音更大了幾分,
“我就是替姐姐你感到不值!你看看你,跟個男人一樣在商場上拼死拼活,有什么用?到頭來還不是個沒人要的女強人?我們女人啊,最大的幸福是嫁個好人家,相夫教子。你再厲害,再有錢,嫁不出去,最后還不是淪為家族商業聯姻的工具?”
這番惡毒至極的話,讓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不少賓客面露尷尬,卻又都豎起了耳朵,準備看一場豪門大戲。
角落里的陸沉淵,原本淡漠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墨清漓非但沒有動怒,反而輕輕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很輕,卻像一把鋒利的冰錐,精準地刺向墨思雨那可憐的自尊心。
“思雨,你的這套理論,是從哪個朝代的故紙堆里翻出來的?”
墨清漓端著香檳,緩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居高臨下,帶著一絲憐憫,
“用著家族的錢,穿著家族買的衣服,住著家族的房子,你的人生價值,確實只剩下作為一件商品,去期待一個好價錢了。畢竟,除了‘聯姻’這個功能,你對家族,還有什么貢獻嗎?”
墨思雨的臉“唰”地一下白了:“你……你胡說!”
“我的人生,由我親手創造,它的價值,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來定義。”
墨清漓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字字如刀,
“而你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標好了價碼,等著別人來挑選。所以,不要用你那寄生蟲般的思維,來揣測我的世界?!?/p>
“我們,不一樣?!?/p>
一番話,優雅而殘忍,將墨思雨那身華麗的公主裙,剝得干干凈凈,只剩下蒼白無力的內里。
“啊——!”
被徹底羞辱的墨思雨尖叫一聲,理智斷線,她猛地抓起旁邊侍者托盤上的一杯紅酒,就朝著墨清漓的臉上潑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閃現,擋在了墨清漓的身前。
“嘩啦——”
殷紅的酒液,盡數潑在了那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裝上,沿著挺括的布料滴落下來,觸目驚心。
是陸沉淵。
他甚至沒有看自己昂貴的西裝,只是側過頭,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墨思雨的身上。
墨清漓的反應更快。
幾乎在陸沉淵擋住酒液的同一時間,她沒有絲毫猶豫,反手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墨思雨的臉上!
“啪!”
整個宴會廳,瞬間鴉雀無聲。
“這一巴掌,是教你,潑出去的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蹦謇焓栈厥?,聲音冷得像冰。
“哇!你敢打我!”墨思雨捂著迅速紅腫起來的臉,嚎啕大哭。
就在這時,一個憤怒的男聲從人群后傳來:
“誰敢動我妹妹!”
一個身材高大、面相桀驁的年輕男人排開眾人,快步沖了過來,一把扶住墨思雨,怒視著墨清漓和陸沉淵。
正是墨思雨的親哥哥,墨子軒。
“好啊,墨清漓!你聯合一個外人,在自己的生日宴上欺負我妹妹!你還要不要臉!”
墨子軒不問青紅皂白,指著陸沉淵的鼻子就罵,“你又是個什么東西,敢插手我們墨家的事!”
說著,他那碩大的拳頭就朝著陸沉淵的臉上揮了過去!
周圍的賓客發出一陣驚呼。
陸沉淵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只是拂去一只惱人的蒼蠅。
在墨子軒的拳頭即將觸及他面門的瞬間,他動了。
右腿如鞭,后發先至,帶著破風之聲,精準無比地踹在了墨子軒的小腹上!
“砰!”
一聲悶響,墨子軒那高大的身軀像是被抽掉骨頭的蝦米,瞬間弓成一團,慘叫著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穿書前,陸沉淵可是練過的。
尤其是村子交通本來就不便,一開始萬事都靠兩條腿。
所以陸沉淵腿上功夫可真不是擺設。
穿書后,陸沉淵的體能果然沒有辜負霸道總裁的設定。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陸沉淵。
這個男人,從出現到出手,全程面無表情,那份狠戾與果決,讓在場的所有人心底都升起一股寒意。
陸沉淵看都未看地上的墨子軒一眼,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一塊潔白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剛才被酒液濺到的手背,然后將手帕扔在地上,仿佛扔掉什么垃圾。
整個宴會廳,已經成了一地雞毛的鬧劇。
他轉過身,看向身后面色清冷的墨清漓。
陸沉淵是不打算招惹墨清漓,可是,陸沉淵更看不得墨清漓被人欺負。
陸沉淵猶豫了片刻,開口說道:
“京州西山的夜景不錯。”
“墨總,有興趣換個地方,過個生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