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怎么跑來啦?你不是應(yīng)該在操場上站軍姿嗎?”
陸川靠在身后的墻壁上,雙手插兜,看著她吃得毫無形象的樣子。
剛才那點被算計的郁悶,在她這副滿足的吃相面前,也煙消云散了。
他覺得挺有意思。
“昨天迎新晚會,上臺表演了一下。”
陸川的語氣恢復(fù)了平時的散漫。
“獎品是免訓(xùn)兩小時。”
白薇薇正準(zhǔn)備去拿東西手停在半空。
她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溜圓,嘴巴都忘了合上。
“這么厲害?”
她費力地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聲音拔高了八度。
“拿了第二名?!”
白薇薇的聲音里充滿了不可思議。
“我的天,陸川,你什么時候點的這個技能點?太厲害了吧!”
她看他的眼神充滿了純粹的、亮晶晶的欣賞。
這種眼神,讓陸川感覺比拿到名次,比獲得兩小時的自由,更讓他受用。
白薇薇眼珠子一轉(zhuǎn),忽然湊近了些,帶著幾分期待和好奇。
“喂,那你什么時候……唱給我聽聽呀?”
這個問題,帶著清晨豆?jié){的甜氣,和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一起飄了過來。
不輕不重,卻正好落在了陸川的心尖上。
他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那雙眼睛里倒映著窗外透進(jìn)來的光,也倒映著小小的他自己。
樓道里很安靜。
他能聽到自己略微加快的心跳聲。
陸川沒有像往常一樣跟她開玩笑,也沒有刻意擺出什么表情。
他只是看著她,非常認(rèn)真地,一字一句地開口。
“什么時候都可以。”
這六個字,瞬間在白薇薇的心里漾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什么時候……都可以?
這話說得也太平淡了吧?
可為什么,她聽著,臉頰就控制不住地開始發(fā)燙?
他漆黑的瞳孔像有磁力,讓她不敢再多看一秒。
白薇薇的心“咯噔”一下,警鈴大作。
不行,氣氛不對。
再待下去,她感覺自己快要熟了。
她猛地站直身體,像是屁股底下安了彈簧。
將手里的早餐袋子抱得緊緊的,仿佛那是什么救命的盾牌。
“那、那個……我要回去上課了!要遲到了!”
她語速飛快,眼神飄忽,就是不看他。
“謝謝你的早餐啊!很好吃!”
說完,她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轉(zhuǎn)身,逃也似的往樓上跑。
看著她那副落荒而逃的背影,陸川靠在墻上。
終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
午休的哨聲像一道赦令,解救了在烈日下暴曬了整整一上午的新生們。
隊伍解散的瞬間,整個操場都活了過來。
哀嚎聲、抱怨聲和解放的歡呼聲混成一片。
陸川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扯了扯被汗水浸透、緊貼在背上的迷彩服領(lǐng)口。
他身邊的三個室友,趙鵬、王浩和陳東。
一個個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頭耷腦。
“不行了不行了,我感覺我人已經(jīng)熟了,撒點孜然就能直接上桌。”
王浩有氣無力地哀嚎,整個人都快掛在陸川身上。
“川哥,你昨天那兩小時免訓(xùn)簡直是神仙待遇。”
陸川懶洋洋地斜了他們一眼,沒說話,只是伸手把趙鵬的腦袋推開。
四個人勾肩搭背,混在散去的人群里,晃晃悠悠地往食堂方向走。
就在這時,一道道清脆的聲音在他們不遠(yuǎn)處響起,帶著幾分驚喜。
“學(xué)姐好!”
緊接著,是另一道、又一道附和的聲音。
“哇,白學(xué)姐!”
“學(xué)姐今天好漂亮!”
趙鵬他們幾個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只見不遠(yuǎn)處,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正提著一個紙袋。
微笑著回應(yīng)著和她打招呼的學(xué)妹們。
陽光穿過路旁香樟樹的縫隙。
在她身上、發(fā)梢上跳躍,仿佛給她鍍上了一層柔光濾鏡。
與周圍這群汗流浹背、膚色不均的迷彩服新生形成了鮮明的次元壁。
“臥槽……”
王浩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神仙學(xué)姐啊!”
陸川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動作停頓了一下。
那個被眾星捧月般圍觀的“神仙學(xué)姐”,不是白薇薇又是誰?
她今天似乎刻意打扮過,長發(fā)披肩,裙擺飄飄。
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正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走過來,目標(biāo)明確。
陸川看著她,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這丫頭,早上還跟受驚的兔子一樣落荒而逃,這會兒倒像個來視察工作的領(lǐng)導(dǎo)了。
趙鵬他們還在小聲驚嘆,下一秒。
就看見那位“神仙學(xué)姐”徑直走到了他們面前,更準(zhǔn)確地說,是走到了陸川面前。
三個室友的驚嘆聲戛然而止,表情瞬間凝固。
趙鵬最先反應(yīng)過來,他看看白薇薇,又看看一臉平靜的陸川。
臉上瞬間擠出一個無比猥瑣又飽含深意的笑容。
“咳!那什么……”他猛地一拍王浩和陳東的后背。。
“我想起來我媽給我寄的牛肉干到驛站了!我們?nèi)ト∫幌拢 ?/p>
王浩和陳東也是人精,立刻心領(lǐng)神會。
“對對對!去晚了驛站下班了!”
“川哥,食堂的座位就拜托你了!”
說完,三個人仿佛腳底抹了油,用比緊急集合還快的速度。
瞬間消失在了人群里,跑遠(yuǎn)了還不忘回頭沖陸川擠眉弄眼地豎了個大拇指。
陸川無奈地?fù)u了搖頭。
白薇薇看著那三個活寶落荒而逃的背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把手里的紙袋晃了晃,眉毛一挑,帶著幾分故意的揶揄。
“喲,陸大學(xué)弟,訓(xùn)練結(jié)束了?”
“嗯。”
陸川雙手插兜,懶懶地應(yīng)了一聲,視線在她身上轉(zhuǎn)了一圈。
“怎么,白大學(xué)姐特意跑來慰問新生?”
“那當(dāng)然。”
白薇薇挺了挺胸脯,下巴微揚,把學(xué)姐的派頭拿捏得死死的。
“看你早上可憐巴巴的,怕你低血糖暈倒在操場上,有損我們東南大學(xué)的光榮傳統(tǒng),特地給你送點補給。”
她說著,把手里的冰鎮(zhèn)酸梅湯遞過去。
陸川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還有她那雙亮晶晶的、寫滿“快夸我”的眼睛。
早上那種微妙的氣氛又開始在空氣里發(fā)酵。
他沒有立刻去接,反而不著痕跡地往后撤了半步,拉開了一點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