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爺子絮絮叨叨的樣子,葉班長眼眶泛紅,笑著拍了拍齊躍進的肩膀。
老爺子身居高位,也有親戚,可兄弟結(jié)婚后就成了隔房,離得近了會牽扯到兩家的利益。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施老家里不缺客人,但是等吃過飯離開,只剩下老爺子形單影只,走路都帶著歲月的蹣跚。
讓他們這些鐵錚錚的漢子都紅了眼眶,有一種很強烈的英雄遲暮的悲涼與凄苦。
他們是警衛(wèi)員,看似家人,卻也隔了一層。
不像是現(xiàn)在,自從施老認定了齊躍進為干孫子,整個人都是松弛的狀態(tài),也有擔心人、念叨人的家常模樣。
齊躍進也get到了,笑著攬住老爺子的肩膀,“爺,您別這么沒見識,一道菜哪成啊?必須多整幾道硬菜,一年頂三四年的,孫兒將之前咱爺欠的給補上。
到時候我跟我媳婦兒送您過去,讓人看看咱爺?shù)膶O兒和孫媳多精神孝順。”
施老忍不住挺直了腰桿兒,嫌棄道:“不就是老家伙們聚一聚,你們小年輕去湊啥熱鬧?省的人家說我顯擺,跟人家沒有似的。”
“有是有,可長得跟我夫妻倆好看的絕對沒有,嘴巴像是我們倆會說的也沒有,孝順會做好吃的還是沒有,那您可不就能顯擺上了?”
“他們顯擺重孫子,”施老爺子幽幽地道。
完了,齊躍進臉一僵,自己跳過被催婚的坎兒,卻撞上了被催生的墻!
“重孫有啥好的?您金孫都有了,重孫還遠嗎?更何況,我自個兒都是孩子呢,不能讓我多受您關(guān)注幾年?
再說了,咱們小白同志是跳舞的臺柱子,給她點時間忙忙事業(yè)。我們年輕著呢,不急著要孩子,”齊躍進笑著說,話題一轉(zhuǎn):“爺,您看我到時候給您準備紅燒肉如何?您嘗過了,我燉的紅燒肉軟爛,對身體負擔沒那么重。
再來個炸雞塊,香酥焦脆!一盤炸香菇,四個菜,夠面兒吧?”
施老點點頭:“不錯,小葉啊,你去尋摸一只雞來,讓寶弟練練手,我嘗嘗炸雞塊的味道,別到時候給我丟人。”
嘴饞就說唄,還扯這樣的理由。葉班長卻笑著應(yīng)下出門了。
家里的魚都做了魚丸、魚肉松和熏魚,因為吃飯的人多,加上人情禮往的,他們做的不少,竟是將捕捉來的魚全消耗了。
“爺,晚上咱們再去鑿冰捕些魚,不用太多,咱們做魚糕、魚水餃和魚餅,夠明天宴客用的就行。要是您喜歡吃,咱們回頭繼續(xù)捕魚,”齊躍進笑著說,“過段時間外面下大雪,咱們哪里都去不了,就在家里吃零食、看報、聽收音機、嘮嗑。”
施老臉上帶笑,“行,你決定就好。”
齊躍進尋了三鋁飯盒,盛了熏魚接媳婦兒下班,順便給魏家和白家送去。
姑娘們手挽著手下樓,嬉笑著說話,剛到大廳,就看到門外杵著的齊躍進,都羨慕又打趣地跟白思涵道:
“白戰(zhàn)士,你家對象瞧著又俊又乖,這一天四次的接送,還黏人,這是從哪里找的?”
白思涵抿著唇笑:“是他在火車上撿的我,我一瞧,哎呦喂,這救命恩人可真俊吶,那我不得厚著臉皮,以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為由賴上?
虧得我眼疾手快,將他拐著領(lǐng)證了,不然不知道便宜哪位姐姐。”
外面的乖,身邊的這個更乖,白凈漂亮,又被自家男人喂養(yǎng)的肉嘟,跟糯米團子似的。
當即就有個女兵忍不住輕捏了下她臉蛋:“白戰(zhàn)士,你跟你對象處久了,也是津市話,小嘴叭叭的。你不該跳舞的,應(yīng)該去說相聲。”
她們一陣嬉鬧便到了齊躍進跟前。“妹夫好啊!”
“姐姐們好,”齊躍進笑著喊道。
“哎呦喂,我聽說啊,在新兵連的時候,戰(zhàn)士們都喊你舅爺,那豈不是我們也都高了兩倍,成了奶奶輩了?”
“那都是大家伙兒笑鬧的話,姐姐們可別當真,”齊躍進說著,將網(wǎng)兜里的一個飯盒拿出來塞給白思涵,順帶丟了個眼色。“家里做的熏魚。”
白思涵立馬轉(zhuǎn)手塞給最吵鬧的那位,“喏,這是你們妹夫孝敬的熏魚,抓緊去吃吧。”
要么說這小兩口好啊,長得漂亮嘴甜還很大方,誰能討厭得起來呢?
“我家里郵寄來了紅棗,回頭給你們勻點……”
“我家擠來了蝦米,讓我沖雞蛋茶喝的,也給你們拿點嘗嘗鮮……”
揮別了戰(zhàn)友們,白思涵這才跟齊躍進往回走,臉上笑容燦爛。倆人挨得近,小聲嘀咕著各自干了些什么。
等到了白家,姜千琴剛背著老二下班,看到小兩口,神色有些憤然,竟是不等進屋,便上前小聲道:“你們就是不來,我也想去找你們呢。”
齊躍進和白思涵對視一眼,顯然他們都猜到了是什么事:“嫂子,怎么了?”
“咱媽在盛家的時候摔斷了腿,正在醫(yī)院里住著呢。她想讓咱們出人回去伺候她。”
白思涵緊抿著唇瓣,“嫂子,咱媽的腿怎么樣?摔得嚴重不?”
“好像是她在擦拭欄桿的時候,欄桿太久沒有修理,吃不住勁,讓她直接給栽下去,在柜子上擋了下,其他地方都沒事,就腿磕到柜子上折了,把她當場給疼暈過去。”
齊躍進蹙眉,“盛家就沒給個說法?”
“這個就不知道了,”姜千琴搖搖頭,“她托人將電話打到了我辦公室里,說大姐家里負擔重離不開人,還說想兒子和孫子了。”
齊躍進氣笑了,“這時候不念著盛家和盛華楚了?她力氣往那邊使,等用人的時候,從咱們這邊喊?”
“她畢竟是邵云和涵涵的媽媽,如今她摔了腿,我們不去個人,也說不過去。”姜千琴發(fā)愁。
白邵云是團長,管著好幾千人,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他拿主意。尤其是大雪封山之前,他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疏忽不得,三五天不著家很正常。
他一旦離開,很快就要被人頂上。她太清楚自家男人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付出了多少努力,又經(jīng)歷過多少死里逃生。
而她帶著倆孩子,沒一天睡個囫圇覺的。小妹兩口子的工作也剛步入正軌。
白思涵看向齊躍進,顯然她思來想去,自個兒去是最合適的。
齊躍進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這件事你們別操心了。我們離那邊那么遠,等請假、買票再趕過去的時候,她都要出院了。
我爸媽距離那邊近,唔,咱們匯過去錢票,讓我媽坐鎮(zhèn)請護工,保管將人伺候的舒舒服服。
親家在呢,這是多大的面子,外人也挑不出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