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躍進,你們怎么來了?正好快吃飯了,我們去國營飯店坐坐?”符成良笑著問道。
齊躍進看看左右,“良哥,那可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咱們先去你辦公室,聊完事再去吃飯。”
聽他這么說,符成良神色肅穆起來,趕忙將他們引到辦公室,關上門后倒茶水。
“到底怎么回事啊?”能讓郭老跟著來,這件事肯定不小。
齊躍進簡單地將事情說了遍,“現在需要良哥你帶人,將這七個學生的情況粗略調查一番。
你只需要確定他們是去念大學了,還是落榜在家務農、上班或者走親戚去了。最好不要驚動別人!”
符成良握緊拳頭,在桌子上輕捶了下,“這年頭都路不拾遺了,竟然還有偷人錄取通知書,冒名頂替大學的。
行,這件事我肯定會盡快查明的。上大學可是關系一輩子的事情,偷人家的前程,這跟謀殺沒啥區別了。”
心里存著事,他立馬想著去辦。三個人最終沒有去國營飯店吃飯。
倒是齊躍進拐著郭老回家蹭飯了。
寧思涵在京大念書,四合院就在北門,是以她自個兒回來的。
施老還背著手,跟幾個老伙計對著蓋了半米高的墻嘀咕呢,“現在蓋房子都是用紅磚,要我說啊,還是青磚結實。”
“燒制青磚需要技術,得需要老師傅才行,紅磚也好……哎,你家孫兒不是學這個的?”
郭老瞧見了,也走上前,問了兩句,笑道:“這小子倒是會利用空間,要我說啊,二樓蓋成平頂,再搭個棚子,又是一層。
不過露天的隔音不好,用來喝茶聊天看風景不錯,視野開闊!”
齊躍進笑著豎起大拇哥,“不愧是師父,您一句話,讓咱們街道辦退休休閑室,又多了三十來平米的茶室。”
“露天冬冷夏熱的,下雨下雪的時候,利用率不高。”郭老擺擺手。
能申請蓋二層,齊躍進是趁著辦退休休閑室的由頭,尋組織批準。再搭個棚子,那是自建的,大雜院里最常見了。
隨便搭建個棚子,就是圈為自家的地兒了。看似兒戲,可等九零年左右的時候,組織為了推進土地正規化,開始辦理房產證。
這些自建的地方,也因為普遍存在,避免諸多矛盾,是被承認的!
五間屋子,那就是一百六十多平米呢。
提起蓋房子,男人們的話題就多起來。
“我覺得上面直接搭個竹樓,上面是茅草頂,夏天遮陽涼爽著呢……冬天就用弄個門簾裹上,里面燒爐子……”
齊躍進索性在國營飯店要了一筐子肉包子,一人拿了兩三個啃著吃。
等大家散去,齊躍進逗著仍舊精神不錯的閨女,問齊老太,“媽,您聽說過鄧紅曼不?”
齊老太跟寧思涵在挑著黃豆,琢磨著明天拎著去磨點豆漿,再做點豆腐。
“那不是你七姐的朋友嗎?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齊躍進笑笑:“沒事,我好像聽說七姐和八姐她們當初復習的時候,是組辦了什么復習班?
班上都是要好的同事和朋友,考出來的成績還不錯?”
“對,他們都是上進好學的孩子,那種拿著學習應付的,熬不了多久自個兒就打退堂鼓了。
努把力的都有學上,就是你姐的這個朋友有些虧。
她覺得跟你七姐一起復習的,比別人早了一年多,底子打的牢,挺有信心的,就報名了京農,哪里想到她落榜了。
聽你七姐說,小姑娘哭了好久,眼睛都腫得沒法看了……
她家里催得緊,已經張羅著讓她結婚了,估計也就這月八,你七姐說到時候請假回去參加婚禮……
這小姑娘一結婚,怕是不用惦記今年高考了……”
齊老太嘆口氣搖搖頭。
原本篤定能上大學,事實卻是她連中專都走不了,一個通知書沒收到。
再加上一起學習的人都有學上,心理上的落差,別說她了,大小伙子都受不住!
她家里的弟弟等著她的彩禮娶媳婦呢,考不上大學,她根本沒有第二次改命的機會。
齊躍進輕勾下唇角:“那我姐可能這倆月吃不上她的喜宴了。”
齊老太聽了趕忙湊上前,特別小聲地問:“寶弟咋了,你知道什么消息?”
“您就等著吧,用不了多久,就知道了,”齊躍進賣了個關子。
這件事關系重大,他怕說了,老太太晚上就睡不著覺了,再不小心禿嚕了嘴,驚擾了某些人。
“嘿,你這個孩子,咋還拿你媽尋開心?不說就不說,還得勾人心,”齊老太瞪了他一眼。
等周五的時候,符成良風塵仆仆地回來了,直接去操場上找人。
齊躍進跟隊長說了聲,便拎著衣服跟符成良往外走,“良哥,查的怎么樣了?”
符成良將檔案袋遞過去,“你自己看。”
齊躍進從他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來,接過袋子尋了個沒人的地方打開。
里面有七張紙,都是這次調查任務的報告。
有去隊里謄抄工分的時候,尋到了他們要找人的姓名;有以抓捕逃犯為由,將去集市買東西的幾戶人家盤問一遍,其中就包括要調查的那家;有公社去村里選書記秘書……
那七個人有五個都能尋到本人,下地干活的、挖礦的、在工廠擰螺絲的、去親戚家幫忙的,以及返城的。
另外倆人,都領到了錄取通知書去學校報到了,而且還附帶了照片。
符成良這會兒臉上帶著凝重,“我認識不少戰友,這次調查他們幫了不少忙,我們才能很快在不驚動別人的情況下查出結果來。
你是不知道,我調查的那位同志下井挖礦,整個人都是黑的,只有眼睛和牙是白的。
他年紀不大,眼里全是對生活的妥協和麻木,沒有一點屬于他這個年紀的光彩!活很累、安全沒有保障,工資還不高……
不是所有人,都有重來一次的勇氣和機會的……”
齊躍進點點頭,“良哥,咱們去見郭老,將事情匯報給幾個校長。”
等闞校長他們聽完,嘀咕了兩句,闞校長便打電話,點名要幾個學生代表開會,商討春運會和校聯賽的事情。其中就有那兩位來報到的學生。
半個小時會議后,闞校長走回來,冷聲說:“有一位是本人,另一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