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沒想到,”葉國豪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惱怒。
“林弦居然能撐這么久......明明三年前我就查清楚了,他身上的病很嚴重,可他偏偏就挺過來了。按道理說,他應該沒有接受任何正規(guī)治療才對啊......”
鄭靜眉頭緊鎖,試圖從有限的線索中尋找解釋:
“會不會......他身上還藏著私房錢?所以偷偷給自己治療了?”
“絕對不可能!”
葉國豪立刻打斷她,語氣斬釘截鐵,“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他只能接受我們?nèi)~家的錢,而且絕對不可以出去工作!
我當初算得明明白白,我們給他的那點錢,連他爺爺生病期間的日常開銷都勉強夠,哪里還有多余的錢給他自己治??!”
“這......”
鄭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仿佛被一層陰云籠罩,“那這怎么可能呢?”
“那照你這么說,”葉國豪也感到一陣荒謬和不安,“那種病痛,林弦是硬生生扛了三年?”
“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也完全搞不懂了......”
葉國豪煩躁地搖了搖頭,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鄭靜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看小萱剛才的樣子,這次她肯定不會再妥協(xié)了......”
葉國豪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想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他揮了揮手,帶著一絲強裝的鎮(zhèn)定說:
“慌什么!一定還有辦法的。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而且......這不是還有點時間嗎?走,先回家吧,我們再想辦法?!?/p>
說完,他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摸索出兩張百元鈔票拍在桌上,隨后拉起還在發(fā)愣的鄭靜,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
夜已深,萬籟俱寂。
林弦躺在床上,緩緩閉上雙眼,試圖驅散腦中揮之不去的思緒。
他的意識如同羽毛般,輕輕飄落,沒過多久,他便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座熟悉的圖書館外。
他走進圖書館,很快從龐大的圖書中找到了夏思敏的那本。
林弦伸出手輕輕觸碰頁面。
“思敏,告訴我...到底是誰害死了你...”
話音剛落,眼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鏡面般飛速反轉。
“咚咚——”清脆的腳步聲響起。
夏思敏抱著幾本書,正走在學校那條熟悉的走廊里。
林弦的心猛地一揪,認出這正是夏思敏最后一次出現(xiàn)的地方。
此刻,她正一步步走向那間最終奪走她生命的休息室。
“奇怪...張校長不是約我在休息室見面嗎?怎么沒看到人呢...”
夏思敏微微蹙眉,自言自語,“算了,先坐下來等他一會兒吧?!?/p>
她隨意地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然后站起身,打開了窗戶。
涼爽的晚風涌入,輕拂過她的臉頰和發(fā)絲,帶來遠方的花香,讓她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
她雙手托著下巴,目光投向窗外的夜空,那里繁星點點,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忽然,她從衣服內(nèi)側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張照片。
林弦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沉。
照片上的人——竟然是他!
照片已經(jīng)泛黃、有些破損,但依稀可以辨認出,這是一張畢業(yè)時的集體合照。
然而,照片的大小明顯經(jīng)過裁剪,只有他林弦一個人的身影被精心保留了下來。
林弦從未想過,夏思敏居然一直將他的照片帶在身上...
從大學青澀的時光,一直到如今物是人非的現(xiàn)在。
她默默喜歡了他那么多年,這份情意,如同深埋地下的種子,從未被人察覺。
可她又是如何忍住這么多年,都不來找他的呢?
或許,那次畢業(yè)典禮上,她鼓起所有勇氣,對著他含蓄的表白,已經(jīng)耗盡了她所有的膽量。
那之后,她只敢將這份喜歡小心翼翼地藏匿在心底,只在夜深人靜時,偷偷拿出來,對著照片,靜靜懷念。
“馬上就要走了...真是懷念吶...”
夏思敏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傷。
“本來想借著同學會,再次鼓起勇氣跟你表白的...”
說到這里,她的目光溫柔地落在那張發(fā)黃的照片上,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林弦的輪廓。
“可惜...沒想到,你已經(jīng)結婚了...”
她的聲音低了下來,帶著一絲苦澀,“可能,我們真的有緣無份吧...”
夏思敏的目光再次抬向夜空,眼中閃爍著微光: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林弦你,一輩子幸福健康...”
林弦的眼眶瞬間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幾乎要奪眶而出。
他從未想過,一個女孩兒能夠將心底的愛意掩藏得如此之深,如此之久。
怪不得她會突然策劃一場同學聚會,原來,這一切都是她精心安排,只為再見他一面,再表一次心意...
下一秒,林弦緊握著拳,指甲幾乎嵌進掌心,眼神驟然變得陰冷而銳利。
到底是誰害死了夏思敏?
————
“夏老師好!”一個略顯稚嫩、帶著點憨厚的聲音響起。
一個胖乎乎的男孩,小墩,正站在窗口不遠處,探頭探腦地看著夏思敏。
“是小墩同學呀,這么晚了怎么還沒回家?”夏思敏放下手中的書,有些意外。
“夏老師,我東西忘在教室了,我趕緊過來拿...”
小墩說著,目光卻無意間掃過夏思敏身后,聲音猛地卡住了,臉上血色瞬間褪盡。
“夏...夏老師...你...你背后...有鬼??!”
他幾乎是尖叫著喊出聲,隨即像受驚的小鹿,連滾帶爬地朝著走廊的另一頭逃竄而去,轉眼就沒了人影。
夏思敏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叫弄得一愣,疑惑地轉過頭。
下一秒,她臉上的表情完全僵住。
出現(xiàn)在她身后的,是一張無比陰沉、毫無溫度的臉。
“張校長?是你?”
夏思敏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驚詫。
“呵呵...小夏,是我?!睆埿iL轉回身,努力擠出一個看似人畜無害的笑容。
他身上從頭到尾裹著一件黑色的雨衣,在昏暗的燈光下,像一團移動的陰影,異常突兀。
燈光將他佝僂的身影拉得很長,覆蓋了夏思敏腳邊的一小片區(qū)域。
也難怪剛才的小墩會被嚇成那樣。
“張校長,外面沒有下雨,你怎么在屋里穿雨衣?”
夏思敏此刻完全沒意識到危險的逼近,她的注意力還停留在對方這身奇怪的裝扮上,下意識地問道。
“因為...因為...”
張校長似乎有點心虛,一只手有意無意地拖在身后,像在隱藏什么。
“我看了天氣預報,說晚上可能會有陣雨,我這邊剛忙完,準備收拾收拾就回家,想著提前穿好,免得等下麻煩?!?/p>
他解釋道,語氣盡量顯得輕松自然。
“原來是這樣...”
夏思敏點點頭,雖然覺得有些多余,但也并未深究。
“張校長,你找我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張校長的笑容收斂了些,眼神變得復雜起來:
“我今天約你來,是想問你,那件事...到底能不能給我保密?”
夏思敏的臉色猛然一變,她猛地搖了搖頭,語氣堅決:
“張校長,上次我說的很清楚了。只要您愿意去自首,承擔起應有的責任,我就不會報警。您自首的話,法律上肯定會有寬大處理的?!?/p>
“呵呵...寬大處理...”
張校長發(fā)出一聲冷笑,帶著無盡的嘲諷,
“你知道我貪污了多少錢嗎?整整三千萬!你覺得,這么多錢,夠我在監(jiān)獄里待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