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快遞上門。
幾個大小不一的紙箱子堆在客廳中央,陳小苗圍著它們來回打轉,像只好奇的小貓。
“陸遠,這些就是恁說的家伙事兒?”
“對。”陸遠正拿著小刀劃開膠帶:“拆開瞧瞧。”
陳小苗立馬蹲下身,幫忙把東西一件件往外掏。
一對粉嘟嘟的鐵疙瘩,一個能卷起來的軟墊子,幾根五顏六色的長條皮筋,還有一張……癟癟的、疊在一起的巨大軟皮。
她捏起那對粉色鐵疙瘩,在手里掂了掂,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恁輕哩?”
陳小苗扭頭看陸遠,難以置信問:“這玩意兒能練啥?俺瞅著還沒咱家搟面杖沉。”
陸遠把手里的打氣筒丟給她:“你先把那個大氣球給打滿。”
陳小苗將信將疑地接過打氣筒,按照陸遠的指示,把氣嘴插進巨大膠皮的氣孔,吭哧吭哧地往里打氣。
陸遠則鋪開那張嶄新的瑜伽墊,拍拍手:“行了,過來,先熱身。”
“熱身?”
陳小苗停下動作,一臉困惑:“做啥活兒還得先熱身哩?俺們以前下地干活,扛起鋤頭就干了。”
陸遠板起臉,態度嚴肅:“別有的沒的,不好好拉伸,待會兒筋給你抽了,有你哭的。”
陳小苗見他神情認真,不敢再多嘴,乖乖站過去,有樣學樣地轉動手腕腳腕。
二百五以為他倆在玩什么新游戲,興奮地湊過來,繞著兩人的腿打轉,尾巴搖得像個撥浪鼓。
“再來,高抬腿,膝蓋盡量往上抬,慢一點,感受大腿發力……”
“弓步壓腿,注意后腿要伸直,身子往下壓……”
“行了,熱身差不多,咱們先從最基礎的開始。”
陸遠讓陳小苗站到瑜伽墊上,自己則站在她面前做示范。
“看好,這叫深蹲。腰背挺直,屁股往后坐,就跟要坐個沒影兒的板凳一樣,往下蹲,蹲到大腿和地面平行。”
陳小苗學著他的樣子,身子僵硬地往下沉。
“不對不對,膝蓋不能超過腳尖。”
陸遠上前一步,伸手虛扶著她的腰,另一只手輕輕按住她的膝蓋。
“對,感覺屁股后面有股勁兒在往后拉……再往下點……誒,對了!”
兩人離得極近,互相的氣味清晰可聞。
陳小苗的臉頰“騰”地一下就紅了,熱氣直往耳朵上竄,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陸遠手掌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料,燙得她心尖發顫。
“俺……俺咋覺著恁這姿勢怪得很哩……”
她小聲嘟囔,眼神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看陸遠。
“別分心。”陸遠若無其事地收回手,退后一步:“你自己找找感覺,先做十個。”
陳小苗定了定神,咬著牙,一個接一個地蹲下去。
動作雖然還有些笨拙,但總算有了點模樣。
十個做完,她撐著膝蓋,小臉發紅,微微喘著氣。
“陸遠,俺就這么蹲幾下,真管用?”
“放心吧……”陸遠把瑜伽球滾到她跟前:“來,下一個項目。”
“這個咋練?”
“你先坐上去,試著保持平衡,別掉下來。”
陳小苗瞅著那個晃晃悠悠的大球,心里頭發怵,小心翼翼地挪過去,一點點把身子坐上去。
“哎呀!”
球身一晃,她立馬驚叫一聲,手腳并用地在空中亂劃,像只掉進水里的旱鴨子。
陸遠趕緊扶住她:“別慌,用腰腹使勁兒,穩住!”
忽得,一直在旁邊圍觀的二百五終于按捺不住,興奮地叫喚一聲,一個猛子沖上來,用它那大腦袋“Duang”一下頂在瑜伽球上。
“啊——!”
陳小苗只覺身下一空,整個人朝后倒去。
說時遲那時快,陸遠幾乎是下意識往前跨出一大步,長臂一伸,穩穩當當將陳小苗撈了個滿懷。
意料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后腦勺也沒跟冰涼的地板親密接觸。
陳小苗躺在溫熱堅實的胸膛里,下意識地抓緊陸遠胸前的衣料,驚魂未定地睜著眼,心臟“咚咚咚”地擂著鼓,也不知是嚇的,還是別的什么緣故。
隨即一骨碌爬起來,氣沖沖地指向還在拿頭蹭球的罪魁禍首。
“二百五!恁個敗家玩意兒,恁是不是想造反哩!”
陳小苗一把揪住狗耳朵,又不敢真使勁,只能虛張聲勢地晃它腦袋:“恁是不是皮癢癢了?再搗亂,晚上恁飯盆都給恁扣嘍!”
二百五被晃得暈頭轉向,舌頭耷拉在外頭,一臉無辜地瞅著自家女主人。
陳小苗訓完狗,臉上那股子熱氣還是沒退下去,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不練了不練了!”
她拍了拍褲腿上不存在的灰,自顧自地嘟囔:“恁瞅瞅天都快黑了,俺還是去給恁做飯吧,練功啥的明天再說……”
說完,她也不等陸遠回話,手腳麻利地把一堆東西收拾好,逃似的往廚房走,嘴里還念念有詞。
等廚房里傳來切菜的“篤篤”聲,陸遠蹲下捏住狗頭。
二百五以為又要挨訓,腦袋往下一縮。
“干得不錯。”
陸遠撓撓狗下巴,語氣里滿是贊許:“今天立功了,晚上給你加個雞腿。”
二百五一聽耳朵立馬豎了起來,尾巴搖得更歡,仰起頭“嗷嗚”叫喚兩聲,像是在說——“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