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舉報信被孫建國副科長壓下的消息,不知怎么的傳到了李副廠長耳朵。
許大茂弓著腰站在辦公桌前,只等來一句陰冷的吩咐:“螞蟻搬家的路數行不通,就給他造個真窟窿。”
軋鋼廠西側廢棄倉庫墻根下,陳三爺捏著許大茂塞來的五塊錢和半斤糧票,喉嚨發干:“許干事,這栽贓的事萬一……”
“萬一?”許大茂三角眼一瞪,“想想錢有福怎么進去的!他何雨柱查賬的本事你扛得住?趁早按我說的辦,把馬華那愣小子引到溝里,事成再給你十斤全國糧票!”
陳三爺盯著糧票上金色的“全國通用”字樣,一咬牙揣進兜里。
———
三天期限已到,馬華頂著兩個黑眼圈沖進采購科:“師傅!鴿子市綠豆價瘋漲到八毛一斤了!供銷社老劉偷偷告訴我,庫里有批受潮的次貨,按五毛處理,就是品相差些……”
何雨柱從聯合采購意向函上抬眼:“受潮程度?”
“我看了,沒霉味,就是顏色暗點,煮湯不影響!五百斤能省一百五十塊!”馬華興奮地攤開樣品。綠豆確有些發烏,但顆粒還算飽滿。
“入庫驗收單開好,注明‘計劃外補充,品相次等,單價五毛’,讓倉庫和老陳簽字再付款。”何雨柱指尖在桌面敲了敲,“記住,票據攥死。”
“明白!”馬華抓起公章就往外跑。他太需要這次獨立采購的漂亮成績了。
何雨柱目光掃過窗外。廠辦二樓窗簾晃動了一下。
———
深夜,保衛科值班室電話炸響。王愛軍抓起話筒,里面傳來倉庫保管員老劉變了調的喊聲:“王科長!出事了!食材組新入庫的五百斤綠豆……全變成沙子了!”
———
手電光柱刺破倉庫黑暗。
本該堆著綠豆的麻袋敞著口,黃沙混著零星綠豆粒潑灑一地。
馬華臉色慘白地癱坐在沙堆旁,手里還攥著那張簽滿名字的入庫單。
“不可能!我親眼看著過秤入庫的!”他嘶聲辯解。
王愛軍抓起一把沙子,眼神銳利:“封存現場!所有經手人控制起來!”
消息在天亮前傳遍廠領導層。李副廠長拍著桌子怒吼:“蛀蟲!剛分權就敢偷梁換柱!何雨柱呢?讓他滾來解釋!”
何雨柱踏進倉庫時,許大茂正指著馬華的鼻子唾沫橫飛:“……監守自盜!綠豆倒賣黑市,沙子充數填補虧空!你們食材組就是賊窩!”
“許大茂!”孫建國一聲厲喝,“結論要講證據!”
“證據?”許大茂踢翻一個麻袋,黃沙嘩啦涌出,“這就是鐵證!馬華采購,他簽字入庫,現在綠豆變沙子,不是他們勾結是什么?李廠長,我建議立刻報警!”
李副廠長陰沉著臉看向何雨柱:“何組長,你提拔的人,你買的貨,怎么交代?”
所有目光釘在何雨柱身上。馬華絕望地閉上眼。
何雨柱卻走到沙堆旁蹲下,抓起一把仔細捻了捻,突然問老劉:“入庫時綠豆什么成色?”
“發……發烏,次等品!”老劉急忙道。
“現在這些沙子,”何雨柱攤開手掌,細沙從指縫流下,“太干凈了。”
許大茂嗤笑:“廢話!贓物轉移了,當然只剩沙……”
“我是說,”何雨柱站起身,目光冰錐般刺向許大茂,“鴿子市的河沙摻著泥,顏色發深。可這里的沙子顏色淺黃,顆粒均勻——這是建筑工地的篩沙。”
他猛地轉向倉庫墻角:“那堆蓋帆布的,是不是基建科修禮堂剩的沙?”
基建科負責人老周一個激靈:“是……是!禮堂臺階修補剩了兩噸多,暫時堆這兒!”
“這就對了。”何雨柱從馬華手里抽出入庫單副本,手指重重戳在簽名欄,“昨天下午四點,馬華、老劉、老陳三方驗貨簽字,麻袋入庫封存。鑰匙三把,老劉、食材組劉嵐、總務科各執一把。要調包五百斤麻袋……”他冷笑一聲,“誰能瞞過三個部門同時開門?誰能一夜搬空綠豆再運進等重沙子?基建科的沙料臺賬敢不敢現在查?!”
倉庫死寂。孫建國眼中精光暴射:“老周!沙料進出記錄!”
老周冷汗直流:“我……我這就去拿!”
許大茂臉色開始發青。李副廠長猛地盯住他。
“不急。”何雨柱走到那堆黃沙旁,腳尖撥開表層,露出底下零星的綠豆,“看,摻得多‘均勻’。真要是盜取,犯得著留這么多證據?”他彎腰撿起一粒綠豆,舉到光線處,“更犯不著專挑顏色發烏的次品下手——黑市上等貨才值錢!”
邏輯鏈條如刀劈斧鑿。孫建國徹底明白,這是針對食材組的死局!他暴喝:“保衛科!徹查昨夜倉庫區所有進出記錄!翻遍廠區也要找到消失的綠豆!”
“不用找。”何雨柱語出驚人,“綠豆根本沒出廠。”
他走到倉庫東墻,敲了敲靠墻的十幾個麻袋:“受潮綠豆分量沉,堆放會自然下陷。可這幾袋,”他猛地扯開袋口——黃沙傾瀉!“沙袋蓬松,堆得卻比旁邊高!”他反手又拽開一袋靠墻麻袋。
綠瑩瑩的豆粒瀑布般涌出!
“障眼法。抽走中間三十袋綠豆換成沙,邊緣留十幾袋綠豆遮人耳目。沙子?基建科現成的!”何雨柱一腳踹翻沙袋,聲如寒鐵,“查昨晚誰動過基建科的沙!查誰能接觸所有鑰匙!再查……”他目光釘死許大茂,“誰逼著陳三爺把五塊錢和糧票塞進馬華工具箱栽贓!”
許大茂如遭雷擊,踉蹌后退:“你血口噴人!”
“是不是噴人,搜搜陳三爺和馬華的工具箱就知道。”何雨柱看向孫愛軍,“孫科長,麻煩您的人走一趟?”
真相已如禿子頭上的虱子。李副廠長臉色鐵青拂袖而去:“王科長!這事交你全權處理!從嚴從速!”他連許大茂都沒看一眼。
當天下班前,處理通告貼滿宣傳欄:倉庫保管員老劉、臨時工陳三受人指使,偽造物資調包案誣陷革命同志,開除公職,移送公安機關。
放映員許大茂停職審查。食材組組長何雨柱明察秋毫保衛國家財產,記廠級表彰一次。
馬華抱著失而復得的綠豆袋,哭得像個孩子。何雨柱只拍了拍他肩膀:“眼淚擦干。明天跟我去肉聯廠,該啃硬骨頭了。”
———
三天后,市肉聯廠小會議室。何雨柱將一份蓋著五個廠紅印的聯合意向書推到副廠長趙有田面前。
“趙廠長,紅星、第三機床廠、紡織一廠……五家廠月度豬肉需求不低于兩萬斤。只要肉聯廠能給咱們計劃外批條價再低半成,這單全年合同現在就簽。”他手指點了點意向書下方的空白,“價格合適,以后禽蛋類也可以照此辦理。”
趙有田盯著那半成讓利,腮幫子肉直跳。兩萬斤!還是穩定大單!他強壓激動:“何組長,計劃外價格浮動是有規定的……”
“規定是死的。”何雨柱截住話頭,朝馬華一抬下巴。馬華立刻打開腳邊麻袋,掏出十幾個裹著棉套的飯盒。盒蓋一掀,紅燒肉、熘肝尖、爆肚仁……濃郁的肉香瞬間霸占會議室。
“這是?”趙有田一怔。
“用貴廠昨天提供的‘處理肉’邊角做的。”何雨柱遞過筷子,“您嘗嘗。邊角料我們五家廠也能消化,價格按市價七折。但前提是……鮮肉批條得落實。”
趙有田夾起一塊顫巍巍的紅燒肉入口,肥而不膩,酥爛入味!他不可置信地又嘗了熘肝尖,嫩得彈牙!
這手藝能把下水邊角做成宴席菜!若真能打通這條“廢料”銷路……他啪地放下筷子,抓起鋼筆:“批條價再讓8%!邊角料按月送你們廠!但有一條——掌勺師傅得來肉聯廠指導兩回!”
何雨柱握住他伸過來的手:“成交。”
回程的卡車上,馬華抱著新鮮出爐的合同如在夢中。何雨柱閉目養神。系統提示音在腦海響起:【叮!檢測到合適地點:市肉聯廠會議室。是否簽到?】
“簽到。”
【簽到成功!獲得:禽類疫病防治要點(碎片)。知識已灌輸。】
何雨柱嘴角微揚。李懷德,你的爪子剁了一只。下一刀,該剁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