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盤山公路很差,一路都是顛沛流離,吉普車燈光勉強照亮前方路面和右側的懸崖。
雨不知何時下了起來,冰冷的雨點砸在車頂棚上,噼啪作響。
突然!卡車那邊傳來王猛急促的吼叫,通過對講機炸響在吉普車內:“老趙!當心前面!右前輪!!”
趙鐵柱猛踩剎車!吉普車帶著刺耳的摩擦聲在泥水里滑行!車燈光照在前方——右前輪外側的路基,竟發生了垮塌!
一道猙獰的豁口赫然在目,邊緣的泥土還在簌簌往下掉!
王猛死死踩住剎車,握著方向盤的手臂肌肉賁張,臉色煞白如紙,對著對講機嘶吼:“車要滑!軸承!軸承在貨廂里!”
“穩住!!”何雨柱的吼聲壓過風雨,他一把推開車門跳進冰冷的雨幕,泥漿瞬間沒到腳踝。“小王!拿倒鏈和鋼纜!馬華!跟我來!搬石頭!墊車輪!”
馬華和小王猛地彈起,撲向卡車工具箱。
何雨柱已沖到卡車旁,雨水糊了他一臉,他抹都不抹,目光掃過險境。
卡車的右后輪懸空處,松軟的泥土在重壓下持續崩塌,每一次微小的滑動都讓車廂里那些關乎國防命脈的軸承距離深淵更近一分!
“這里!”何雨柱指著卡車左后輪內側相對堅實的地面,“墊實!快!”他自己則撲向路邊散落的大塊山石,那石頭冰冷濕滑,分量極沉。
馬華和小王拖著沉重的倒鏈和鋼纜沖來,三人合力,吼叫著將一塊塊大石瘋狂地壘在卡車左后輪內側,用身體當杠桿,拼命將石頭塞進輪下,增加摩擦力,對抗那致命的側滑力。
“倒鏈!掛車頭牽引環!鋼纜另一頭掛吉普車尾鉤!”何雨柱的聲音在風雨中依舊清晰有力。
趙鐵柱早已將吉普車掉頭,車尾對準卡車車頭,引擎低沉地咆哮著,隨時準備發力。
小王和趙鐵柱配合,飛快地將沉重的倒鏈掛鉤扣死在卡車前保險杠的牽引環上,鋼纜“嘩啦”一聲繃緊!另一頭牢牢鎖在吉普車尾部的拖車鉤上。
“王師傅!聽我口令!慢松剎車!一點點松!”何雨柱拍打著卡車駕駛室的門,雨水順著他拍打的手臂流下。“趙師傅!吉普!準備給油!穩著點!慢慢拉!”
“明白!”王猛的聲音帶著顫音,但異常堅決。
他深吸一口氣,緊握方向盤,腳下極其緩慢地、一毫米一毫米地松開剎車踏板。
懸空的右后輪隨著剎車力的減弱,猛地又向下滑落了一小截!碎石泥土轟隆隆滾落深淵!
“穩住!”何雨柱厲吼,心臟幾乎跳出胸腔!“趙師傅!吉普!慢給油!拉!”
趙鐵柱右腳精準地控制著油門踏板。吉普車引擎發出一聲低吼,強大的牽引力通過繃直的鋼纜傳遞到倒鏈,倒鏈的齒輪發出“咔噠、咔噠”令人心悸的咬合聲!
卡車車身猛地一震!懸空的右后輪在鋼纜的牽引和左后輪下石塊的支撐下,極其緩慢地、艱難地脫離了那致命的豁口邊緣!
一寸!兩寸!車身在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中,一點一點被拖回堅實的路面!
當卡車四個輪胎終于完全落在相對安全的路基上時,所有人都像虛脫一般,背靠冰冷的車身或癱坐在泥水里,大口喘著粗氣。
“檢查軸承!”何雨柱第一個跳起來,他拉開車廂后帆布篷,上去手指飛快地拂去箱體上的水珠,仔細檢查捆扎的繩索和固定卡扣。
“固定沒問題!”何雨柱心頭稍定,但隨即臉色一變!手指觸摸到的軸承箱外殼,冰冷刺骨!
這山里的夜雨,溫度接近冰點!而軸承,尤其是精密軸承,最忌諱的就是劇烈的溫差驟變!
陳工那張紙上用紅筆圈出的“禁溫差驟變”五個大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燙進他的腦海!
“快!把車上的備用棉被!所有厚衣服!全拿來!裹住軸承箱!”何雨柱急吼,自己已脫下濕透的棉襖,不顧寒冷,用力擰干,瘋狂地擦拭軸承箱外殼的水漬。
馬華和小王也反應過來,連滾爬爬地從吉普車和卡車駕駛室里抱出所有能找到的棉被、大衣,手忙腳亂地包裹住那幾個冰冷的木箱,一層又一層。
“水!找水!干凈的水!”何雨柱一邊包裹一邊吼。
溫差!必須讓軸承緩慢回溫!不能直接烤火!否則金屬內部應力變化,精度就毀了!
“前面!前面好像有流水聲!”小王指著公路下方黑黢黢的山澗方向喊。何雨柱抄起水壺和吉普車上的備用鐵桶:“馬華跟我去取水!趙師傅,王師傅,你們守著車和軸承!注意警戒!”何雨柱抓起一把工兵鏟,和馬華深一腳淺一腳地滑下陡坡,循著水聲,在荊棘亂石中艱難穿行。
冰冷的溪水刺骨。何雨柱用鐵桶舀起清澈但冰寒的山澗水。
看著鐵桶里晃動的冰冷液體,又看看被厚厚包裹的軸承箱,何雨柱眉頭緊鎖。
用冰水澆上去緩慢回溫?這方法理論上可行,但風險極大,稍有不慎,水滲進去或者回溫不均……后果不堪設想!他需要更精準的溫度控制!
【叮!檢測到合適地點:太行山無名溪澗。是否簽到?】
“簽到!”
【簽到成功!獲得:初級金屬材料溫度應力感知(一次性)。技能已激活。】
一股奇異的、難以言喻的感知力瞬間涌入何雨柱的神經末梢。
他閉上眼,手指隔著厚厚的棉被按在冰冷的軸承箱外殼上,仿佛能“看到”箱內鋼鐵構件內部那因驟冷而緊繃、仿佛隨時要斷裂的微觀應力!他甚至能模糊感知到不同部位細微的溫度差異!
這技能!何雨柱猛地睜開眼,精光爆射!
“馬華!快!用桶里的冰水!淋濕所有包裹軸承箱的棉被外層!快!聽我指揮!哪里溫度感覺最高,先淋哪里!動作要輕!要勻!”
何雨柱雙手死死按在軸承箱的關鍵部位,感受著內部應力場和溫度場的每一絲細微變化。
馬華雖然不明所以,但對何雨柱的命令有著絕對的信任。
他立刻用鐵桶舀起冰水,小心翼翼地、均勻地淋在何雨柱手指指示的棉被區域上。
何雨柱屏住呼吸,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指尖那奇異的感知中。
他看到,在冰水的緩慢滲透下,軸承箱外殼那緊繃欲裂的應力,正以一種可控的、極其緩慢的速度在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