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滿的魚湯,小杏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她從王武的懷中下來,將小碗接過。
但她卻沒有馬上開始喝魚湯,而是將小碗端到王虎面前。
“爹爹先喝。”
小杏兒將碗舉到王武面前,讓王武先喝。
王武瞬間泣不成聲,蹲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將小碗接過,另一只手再次將小杏兒攬入懷中。
小杏兒靠在王武懷中,伸出稚嫩的雙手不停的替王武擦掉眼淚。
“爹爹不哭,爹爹不哭……”
小杏兒稚嫩的聲音響起,周圍幾個(gè)人都紅了眼眶。
就連趙牧,都忍不住仰了仰頭,試圖不讓自己的淚水滑落。
上一世見過了太多的爾虞我詐,何時(shí)見過這種溫情場面?
何況,這可是亂世!
他這一路走來,無不是易子相食、析骨而炊。
如王武和小杏兒這般的,太少太少!
王武強(qiáng)忍著眼淚,抹著小杏兒的臉頰道:“杏兒乖,杏兒先喝,好不好?”
小杏兒搖搖頭,依舊倔強(qiáng)道:“爹爹先喝,爹爹喝完了娘跟哥哥再喝。”
一瞬間,所有人都有些動容。
趙牧走過去,溫柔的摸了摸小杏兒的腦袋道:“杏兒乖,魚湯還有很多,今天晚上每個(gè)人都能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小杏兒愣了一下,眼睛彎成月牙道:“真的?”
趙牧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道:“當(dāng)然是真的,哥哥從來不騙人。”
說著,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魚湯道:“你看那里,是不是還有很多?”
小杏兒探著腦袋看了看,隨即喜笑顏開道:“太好了,這些魚湯都是哥哥做的嗎?”
趙牧笑道:“這些魚湯都是哥哥做的,若是桌子上這些吃完了不夠鍋里還有,鍋里若是不夠,哥哥還有漁網(wǎng)可以去打魚,到時(shí)候小杏兒想吃什么魚哥哥就給你做什么魚好不好?”
“好啊好啊!”
小杏兒跳著笑了起來,但是跳了兩下又有些虛弱,差點(diǎn)兒摔倒。
趙牧連忙把她扶住,然后道:“大家都別愣著了,我去廚房再找?guī)讉€(gè)碗,我們一塊兒喝湯吧。”
說完,他便走進(jìn)廚房又找了幾個(gè)碗出來。
雖然這些碗有些破,但眾人都沒嫌棄,趙牧洗干凈后便給每個(gè)人都盛了一碗。
見自己的父母和兄長都有了魚湯,小杏兒這才重新把眼睛瞇成月牙,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魚湯。
眾人笑了笑,然后視若珍寶般的開始品味碗里的魚湯。
雖然沒放佐料,可每個(gè)人依然覺得十分香甜。
由于餓了許多日,王武一家人都沒有喝的太多。
一碗魚湯下肚,讓胃里感覺暖和了許多,他們便紛紛把碗放下。
“王虎!”
王武突然喊道:“跪下!”
王虎愣了一下,但并沒有多想,馬上跪了下去。
王武繼續(xù)吩咐道:“給趙公子跪下。”
王虎轉(zhuǎn)過頭,朝趙牧跪下。
趙牧不明白王武要干什么,下意識的站起身。
王武忙道:“趙公子你莫要動,便讓他給你跪著吧。”
趙牧站在原地,隱約有些明白王武的意思,但又有些不太肯定。
王武朝他說完,又對王虎道:“虎子,趙公子是我們家的大恩人,若非是他和黃姑娘,我們一家人都會餓死在前往太平縣的路上,你先給趙公子磕三個(gè)響頭。”
趙牧連忙擺手拒絕,想去將王虎拉起來。
王虎卻已經(jīng)按照王武的吩咐,直直的給趙牧磕了三個(gè)響頭。
等他磕完頭,額頭上不僅沾了許多塵土,而且隱隱發(fā)青,可見剛才的叩首有多用力。
“王虎,你要永遠(yuǎn)記住趙公子的恩情。”
王武擲地有聲的說道:“此后余生,你都要好好報(bào)答趙公子,便是火海滔天、刀山箭雨,只要他有用得著你的地方,你都要必須幫他做到!”
王虎當(dāng)即鄭重的點(diǎn)點(diǎn)頭,道:“父親,孩兒記住了!”
說完,他站起身鄭重其事的朝趙牧行禮道:“趙公子大恩大德王虎此生絕不敢忘,但凡趙公子有用得著王虎的地方,王虎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趙牧急忙扶起他的手,頗為感動道:“虎子,我與你們不過是一飯之恩,但你父親對我卻是救命之恩,你們父子這般卻是言重了。”
雖然是亂世,可他依舊覺得自己對王武一家人做的并不算什么。
尤其是他們初次見面,趙牧還曾格外提防過這一家人,算是有過不愉快。
反倒是王武不計(jì)前嫌,挺身而出救了他和黃婉的性命。
若是論起恩情,他覺得王武對自己的恩情其實(shí)更大一些。
但他也明白王武應(yīng)當(dāng)是性格如此,即便是他不斷拒絕,王武父子倆也會履行他們的承諾。
有些人即便并非飽讀之士,也當(dāng)稱之君子。
君子一諾,重若千鈞。
“其他的話我們都不必再提了,既然相遇便是緣分。”
趙牧拍拍王虎的肩膀,說道:“還有就是以后你不必叫我趙公子,若是不嫌棄直接喊我趙大哥便好,我與你,與你父親便算是各論各的。”
王虎扭頭看向王武,王武朝他點(diǎn)點(diǎn)頭,王虎這才答應(yīng)下來。
趙牧從前身的記憶中得知他今年約莫是二十歲出頭,王武大概三十三四歲,比前身大個(gè)十余歲。
古人成親又早,王虎今年也要有個(gè)十四五歲,跟趙牧的前身也就差著七八歲的模樣。
因此趙牧說各論各的,并沒什么問題。
趙牧坐回原來的位置,開口道:“王大哥,既然你們這次也是去太平縣,不若我們結(jié)伴同行可好,如此一來路上也有個(gè)照應(yīng)。”
王武當(dāng)即道:“好!別看虎子年紀(jì)不大,我跟教過他許多武藝,若是再遇歹人,我們父子倆便可解決。”
提起武藝,趙牧當(dāng)即有些好奇道:“王大哥,不知你這武藝是何處學(xué)的?莫非是家傳?”
聞言,王武的臉上當(dāng)即露出一抹追憶之色。
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實(shí)不相瞞,王某曾在軍中效力過數(shù)年,而且還做過兩年什長。”
大蘄王朝中,什長勉強(qiáng)可以算作是低級軍官,手下掌管著十人左右。
約莫,跟趙牧前世的班長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