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牧眼睛一亮,問道:“所以,這些走私商隊在城外都有自己的據(jù)點(diǎn)?”
“據(jù)點(diǎn)?”
齊家家主點(diǎn)點(diǎn)頭,道:“這個詞倒也不算錯,我們齊家雖然只有那一支走私商隊,但最近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著重新招募一支商隊,所以在據(jù)點(diǎn)中存放的糧食和兵器倒也不算少。”
趙牧打量著他,問道:“既然如此,齊老爺為何剛剛沒說?還是說,那個據(jù)點(diǎn)中的糧食和兵器并不好拿?”
齊家家主點(diǎn)點(diǎn)頭,道:“不錯,我們齊家的據(jù)點(diǎn)就在太平縣縣城正北七十里處,據(jù)老夫所知最近那片地方好像出現(xiàn)了一些蠻人的探子。”
趙牧眉頭一皺,沒想到齊家家主竟然也知道了蠻人探子的事情。
只是既然如此,那齊家家主還沒有任何帶著齊龍迅速南下逃跑的想法?
他還在苦撐什么?
亦或,等待什么?
還是說,因為走私的事情讓他有恃無恐?
趙牧猶豫片刻,問道:“既然齊老爺知道蠻人可能南下,為何還不趕緊逃跑?而且還要把齊公子留在小王莊?”
齊家家主苦笑一聲,說道:“逃跑?如今路上全是饑民,就算逃跑又能逃到哪里去?何況蠻人就算南下又如何?他們要的是糧食,是財寶,若是殺了我們以后誰還幫他們做事?”
聽到這些話,趙牧難免有些悲哀。
一方面齊家家主說的沒錯,齊家家大業(yè)大,絕不是那么容易說走就走的。
反倒是秦簡,雖然他的財富沒有齊家和劉家那么多。
但因為人少,他若是想要離開的話反倒比齊家方便一些。
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齊家家主對于蠻人南下這種無所謂的態(tài)度。
尤其是,他在字里行間的那些語氣,讓趙牧感覺更加的不舒服。
蠻人和大蘄,不僅是兩個民族、兩個國家的爭斗。
更多的,應(yīng)當(dāng)還是入侵者和被入侵者之間的戰(zhàn)斗。
可齊家家主竟然還想著幫蠻人做事,以此來守護(hù)他的財富。
實在可悲!
可嘆!
若是大蘄全都是這種人,那用不了多久整個大蘄便會徹底淪落在蠻人的鐵蹄之下!
久而久之,這個民族也便會失去脊梁。
不過趙牧知道,縱然齊家家主這種人再多,縱然大蘄終有一天必然會轟然倒塌。
但,這片土地上的民族絕對不會屈服。
不論十年、百年,終將還會頑強(qiáng)的重新站起來!
話題扯的有些遠(yuǎn),趙牧呼了口氣將那些不愉快的念頭統(tǒng)統(tǒng)趕走。
不論齊家家主是什么人,但至少現(xiàn)在他手里有自己需要的,現(xiàn)在還不是跟他撕破臉的時候。
趙牧心中有大義,但也并非不懂變通之人。
若是死死守著道義,最后受到損失的卻是自己,那跟圣母又有什么區(qū)別?
“齊老爺,我有個建議。”
趙牧思忖片刻,幽幽說道:“你在那處據(jù)點(diǎn)中存放的所有東西我都可以幫你取出來,但剩下的路程你要幫我運(yùn)輸。”
齊家家主明白趙牧的意思,無非就是趙牧帶人去將據(jù)點(diǎn)中的東西取出來,然后運(yùn)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隨后,這些東西便由齊家的人接手,幫趙牧送到小王莊。
但他不理解的是,趙牧既然已經(jīng)帶人過去將這些東西取出來,為何又要多此一舉?
事實上,趙牧也有自己的顧忌。
雖然他又招募了一百多難民,可他對這些難民并不是完全放心。
而既然要從蠻人的眼皮下面將東西取出來,那他必須要帶著精銳盡出。
如此一來,小王莊的安危又成了問題。
帶著那么多東西趕路和輕裝上陣趕路是兩回事,因此趙牧才會說剩下的事情讓齊家的人接手。
將東西取出后,他需要盡快趕回小王莊。
齊家家主跟趙牧商議了片刻,最后達(dá)成了統(tǒng)一。
齊家家主派人出城,跟隨趙牧手下的精銳一同前往那處據(jù)點(diǎn)。
趙牧帶著齊家人將那些東西平安取出,然后便立即返回小王莊。
齊家人負(fù)責(zé)將東西運(yùn)到西李村。
是的,趙牧跟齊家家主越好的地方是西李村,而非小王莊。
趙牧本來就沒打算將那些糧食藏到小王莊,就連西李村也只是一個臨時存放的地點(diǎn)。
等全部運(yùn)過來之后,他便會帶人將這些糧食全部運(yùn)到徐凌發(fā)現(xiàn)的那個山洞之中。
之所以做的如此麻煩,還是避免被劉家的眼線發(fā)現(xiàn),從而導(dǎo)致所有的努力都打了水漂。
約定好后,趙牧便跟齊家家住告別。
可就在他準(zhǔn)備返回小王莊的時候,申家家主突然從城中跑了出來。
“趙公子莫慌,等等我啊!”
聽到申家家主的聲音,趙牧愣了好一會兒才回憶起對方的身份。
“申老爺?”
趙牧打量著申家家主,有些戲謔道:“我還以為申老爺不在乎自己的兒子呢。”
他雖然也給申家家主送了書信,但壓根就沒打算從申家這里得到多少好處。
因為,誰都知道這位家主究竟有多么荒唐。
申家家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趙公子莫要嘲笑,我這不是昨日才剛?cè)⒘艘环啃℃袢者@不起晚了些許?”
趙牧撇撇嘴,道:“申老爺?shù)故呛门d致,自己的兒子在外生死未卜,竟然還有心思娶妾。”
按理來說,申家家主娶不娶小妾跟趙牧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可趙牧心中就是不舒服。
如今整個天下不知多少難民流離失所,每日不知餓死、凍死多少百姓。
可這些有錢人,卻依舊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這句詩倒是寫的一點(diǎn)兒都沒錯!
申家家主嘿嘿笑道:“這不是昨日得知我兒沒事,所以特意娶個小妾沖沖喜嗎?再說了,我那小妾也是苦命人,我若是不娶她,只怕用不了幾天她就得活活餓死,你說這種事情我怎么能忍的了?”
面對這樣的邏輯,趙牧一時間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腦海中突然回憶起前世看過的一部電影。
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寡婦,在逃荒的路上嫁給了一個長工。
但他們還沒來得及正式結(jié)為夫婦,這個寡婦便將自己賣給了城里的有錢人。
而她這么做的目的,便是為了給自己的兒女賺一些小米。
只是她也沒想到,她雖然把自己賣了換小米,可到了她的一雙兒女也沒能吃到那些小米。
甚至,最后還被人擠下了火車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