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方便面用于軍食
清晨的州府碼頭籠罩在薄霧中,三艘官船靜靜地停泊在岸邊,船工們正忙著裝載最后的補給。阿蠻站在碼頭邊,不停地向城門方向張望。鄭三爺說已經派人去接她的父母,可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阿姐,爹娘真的會來嗎?"四郎扯了扯阿蠻的衣袖,小臉上寫滿期待與不安。
阿蠻揉了揉弟弟的頭發:"會的,鄭三爺答應過的。"
話音剛落,城門處傳來一陣騷動。幾輛馬車疾馳而出,最前面那輛的簾子被猛地掀開,露出劉氏焦急的面容。
"阿蠻!四郎!"劉氏的聲音帶著哭腔。
"娘!"四郎歡呼一聲,撒腿就往前跑。阿蠻也提起裙擺快步跟上,心跳如鼓。
馬車還沒停穩,劉氏就跳了下來,差點摔倒也顧不上,一把將四郎摟進懷里,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我的兒啊...可嚇死娘了..."
喬大石也從馬車上下來,比阿蠻記憶中瘦了不少,但精神還算健旺。他站在原地,目光在阿蠻和四郎身上來回掃視,像是在確認他們是否安好。
"爹..."阿蠻走到父親面前,突然不知該說什么。這一個多月的經歷太過離奇,從鄉村丫頭到卷入朝廷紛爭,簡直像做夢一樣。
喬大石伸出粗糙的大手,緊緊握住阿蠻的手腕,力道大得有些疼:"沒事就好。"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阿蠻鼻頭一酸。這是父親表達關心的方式。
"大郎呢?"劉氏環顧四周,沒看到長子,聲音立刻緊張起來。
阿蠻連忙解釋:"大哥跟赫連長老在一起,護送我們去京城后就北上習武。他很好,武藝進步可快了!"
劉氏將信將疑,還想再問,鄭三爺已經走過來招呼大家上船。仆人們幫忙搬運行李,阿蠻一家被安排在中間那艘船的最寬敞的艙房里。
船艙雖然簡樸,但干凈整潔,窗戶正對河面,視野開闊。四郎興奮地在兩張床鋪之間蹦來跳去,完全忘了之前的驚嚇。
"這...這得花多少錢啊..."劉氏摸著床上的綢緞被面,惴惴不安地問。
阿蠻笑著安慰:"鄭三爺安排的,不用擔心。"她沒有告訴父母鄭三爺的真實身份,怕嚇著他們。
喬大石站在窗邊,望著忙碌的碼頭,突然問道:"那個鄭三爺...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對你們這么好?"
阿蠻斟酌著詞句:"他...他是個大官,認識四郎的親生父母..."
"胡說!"劉氏突然激動起來,"四郎就是我親生的!十月懷胎,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說著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阿蠻和喬大石都愣住了。劉氏一向溫順,很少這樣情緒激動。
"娘,我不是那個意思..."阿蠻趕緊安撫,同時注意到母親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指節都泛白了——這是劉氏極度緊張時的小動作。
喬大石走過來,輕輕按住妻子的肩膀:"孩子娘,別急。阿蠻,到底怎么回事?"
阿蠻只好把百味會上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包括白老先生認出四郎舌下的"味鼎紋",以及顧家的冤案。她小心地觀察父母的反應,喬大石眉頭越皺越緊,劉氏則臉色煞白,嘴唇微微發抖。
"荒謬!"喬大石聽完后一拍桌子,"四郎就是我們的孩子!什么顧家血脈,胡說八道!"
阿蠻正想解釋,艙門被輕輕叩響。白老先生的聲音傳來:"阿蠻姑娘,鄭大人請您過去一趟。"
鄭三爺的船艙比他們的豪華許多,桌上攤著幾張地圖,還有一個小型沙盤,上面插著幾面小旗子。嚴師傅和鄭七月也在,三人正在低聲討論什么。
"阿蠻來了。"鄭三爺抬頭微笑,"坐。你父母安頓好了嗎?"
阿蠻點點頭,有些拘謹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
"叫你來是有兩件事。"鄭三爺直奔主題,"第一,你在百味會上做的那個'方便面',能詳細說說嗎?"
阿蠻沒想到鄭三爺對這個感興趣,稍作思考后回答:"是一種經過油炸處理的面條,曬干后能保存很久,吃的時候用熱水一泡就行,方便快捷。"
鄭三爺眼睛一亮:"能保存多久?"
"如果密封得好,至少三個月。"阿蠻回憶著現代方便面的保質期,"而且輕便易攜,不需要特別的保存條件。"
鄭三爺和嚴師傅交換了一個興奮的眼神。
"妙極了!"鄭三爺拍案而起,"這正是我軍需要的!阿蠻,你知道邊境將士經常因為糧草不繼挨餓嗎?特別是行軍途中,生火做飯既費時又容易暴露目標。"
阿蠻恍然大悟。對啊,方便面在古代最大的用途不就是軍糧嗎?
"我可以改進配方,加入更多營養。"阿蠻的思路也打開了,"比如曬干的蔬菜碎、肉粉,甚至藥材..."
"太好了!"鄭三爺難得地激動起來,"到了京城,我立刻安排工部的人跟你對接。如果試驗成功,這將大大提升我軍戰斗力!"
阿蠻沒想到自己的廚藝還能為國家做貢獻,心里涌起一股成就感。同時她也意識到,鄭三爺雖然與周宰相敵對,但確實心系朝廷和百姓。
"第二件事,"鄭三爺的表情重新變得嚴肅,"關于你母親。"
阿蠻心頭一跳:"我娘怎么了?"
"白老說,他聽到你母親哼一首小曲,是當年顧家廚娘常唱的。"鄭三爺緩緩說道,"而且你母親聽到顧家時的反應...太反常了。"
阿蠻回想起劉氏剛才的激動表現,確實可疑。難道...
"您懷疑我娘是顧家的人?"
鄭三爺點點頭:"很可能與顧家小妾柳氏有關。不過先不要打草驚蛇,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回到自己艙房時,阿蠻發現四郎正興致勃勃地向父母展示他在百味會上的表現,模仿評委們驚訝的表情,逗得劉氏破涕為笑。喬大石則坐在一旁,用隨身攜帶的小刀雕刻一塊木頭,時不時抬頭看看妻兒,眼中滿是溫柔。
這溫馨的場景讓阿蠻不忍心打破。她決定暫時不提那些復雜的身份問題,好好享受這段難得的家庭團聚時光。
接下來的航程平靜而愉快。阿蠻每天都會去廚房,教船上的廚子做一些新式菜肴,同時也向母親學習傳統的面點做法。劉氏雖然對"顧家"話題避而不談,但很樂意與女兒分享廚藝心得。
"面和得軟硬適中,搟皮時要用力均勻..."劉氏手把手教阿蠻做一種花樣饅頭,動作嫻熟得不像普通農婦。
"娘,您這手藝跟誰學的?"阿蠻故意問道。
劉氏的手頓了一下:"就...村里老人教的。"她迅速轉移話題,"四郎,別偷吃餡料!"
四郎吐了吐舌頭,把偷偷抓的棗泥餡塞進嘴里,然后突然說:"娘,您做的棗泥和百味會上白胡子老爺爺給我吃的一模一樣!"
劉氏的臉色刷地變白,手中的搟面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當天晚飯時,喬大石宣布了一個決定:"我答應了鄭大人,到京城后在他府上做工。"
"當家的!"劉氏驚呼,"咱們不是送完孩子就回去嗎?"
喬大石搖搖頭:"孩子們需要家人。況且..."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妻子一眼,"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阿蠻敏銳地察覺到父母之間似乎有某種默契。難道父親也知道些什么?
第三天中午,船隊在一個小鎮停靠補給。阿蠻一家上岸散步,活動筋骨。鎮子很小,但集市卻很熱鬧。四郎東瞧西看,對什么都感興趣。
"阿蠻,"喬大石突然指著路邊一個鐵匠鋪,"去問問能不能借用一下爐子。"
"爹要做什么?"
喬大石從包袱里取出那把祖傳菜刀:"刀刃鈍了,重新鍛打一下。"
鐵匠很爽快地答應了。阿蠻看著父親熟練地生火、加熱、鍛打,動作一氣呵成,完全不像個普通農夫。更讓她驚訝的是,喬大石在刀柄上添加了幾道新的紋路,與原有的鐵骨族徽記完美融合。
"爹,您什么時候學的這個?"阿蠻忍不住問。
喬大石頭也不抬:"祖傳的手藝。"頓了頓,又補充道,"你爺爺教的,說是家族秘密,只傳長子。"
"那大哥知道嗎?"
"還沒來得及教他。"喬大石的聲音有些低沉,"現在他去北方學武,不知何時能回來..."
阿蠻突然意識到,父親雖然表面平靜,內心其實非常牽掛長子。
回船的路上,他們遇到了白老先生。老人看到喬大石手中的菜刀,眼睛一亮:"這紋路...可是鐵骨族的'戰紋'?"
喬大石警惕地把刀往身后藏:"老先生認錯了,就是普通花紋。"
白老先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喬大石,又看了看劉氏,欲言又止。
晚飯后,阿蠻獨自來到甲板上透氣。夜色已深,河面上星光點點,美不勝收。身后傳來腳步聲,是鄭三爺。
"想家了?"他和藹地問。
阿蠻搖搖頭:"只是在想...到了京城會怎樣。四郎的身世,我娘的秘密,還有..."她指了指船艙方向,父親正在里面修補一張松動的小凳,"我爹的家族手藝。"
鄭三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喬大石正用一把小刀在凳子背面雕刻花紋,那手法嫻熟得令人驚嘆。
"你父親不簡單啊。"鄭三爺輕聲說,"那種雕刻技法,我在邊關見過,是鐵骨族王室工匠的不傳之秘。"
阿蠻心頭一震。難道父親也是什么王室血脈?這一家子到底是什么來頭?
"別想太多。"鄭三爺拍拍她的肩膀,"到了京城,一切自會水落石出。現在,專心想想你的方便面軍糧吧。如果試驗成功,說不定能得皇上嘉獎呢!"
阿蠻勉強笑了笑。比起嘉獎,她更希望能保住家人平安。京城等待他們的,究竟是機遇還是危險?
月光下,河水靜靜流淌,載著這一家不平凡的人,向著未知的命運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