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鑰匙的秘密守護獸的到來
滿月當空,銀輝如洗。鐵骨族圣山腳下的祭壇周圍插滿了火把,跳動的火焰在夜風中忽明忽暗,將人們的影子拉得老長。阿蠻站在祭壇中央,手中捧著那個黑漆木盒,盒中的金色鑰匙在月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顫動。
"時辰到了。"赫連長老身披白色祭袍,手持一根刻滿符文的骨杖,緩步走上祭壇。他身后跟著四郎和那三個在藥膳課上顯現出血脈反應的孩子——巴特爾、其其格和蘇赫。
阿蠻深吸一口氣,草原夜晚的寒氣直透肺腑。自從發現這些孩子身上有顧家分支血脈后,赫連長老堅持要在滿月之夜舉行古老的"鼎啟儀式",說是要喚醒鑰匙中沉睡的記憶。
"姐姐,我有點害怕。"四郎蹭到阿蠻身邊,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衣角。自從上次藥膳課上的意外后,四郎手腕上的味鼎紋變得更加清晰,顏色也從淡金變成了深琥珀色,像融化的蜜糖。
阿蠻蹲下身,平視著弟弟的眼睛:"有姐姐在,還有大郎哥和爹。"她指了指站在祭壇外圍的喬大郎和喬大石,兩人全副武裝,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赫連長老說,這只是個簡單的記憶喚醒儀式。"
四郎點點頭,但眼中的不安仍未散去:"鑰匙...它在唱歌...只有我能聽見..."
阿蠻正想追問,赫連長老已經開始了儀式。他用骨杖在地上畫出一個復雜的圖案,形似鼎狀,卻比常見的鼎多出許多枝蔓般的紋路。四個孩子被安排在圖案的四個角上,阿蠻則手持鑰匙站在中央。
"顧家血脈的后人啊,"赫連長老的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格外空靈,"請以你們的血,喚醒沉睡的記憶。"
他用骨杖輕點每個孩子的手腕,四郎的味鼎紋立刻亮起金光,其他三個孩子手腕上也浮現出淡淡的紋路。當骨杖點到阿蠻手中的鑰匙時,一道刺目的金光沖天而起,直指滿月。
阿蠻只覺得眼前一花,周圍的景象瞬間變了——祭壇、火把、圍觀的人群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與火交織的戰場。她站在一處高地上,俯瞰著下方的慘烈廝殺:一方是身著皮甲、手持彎刀的鐵骨族戰士,另一方則是全身籠罩在黑霧中的詭異人影。
"這是三百年前的圣戰。"一個溫和的女聲在耳邊響起。阿蠻轉頭,看見一位身著青衫的年輕女子漂浮在半空,面容與她有七分相似。"我是顧清瑤,你的高祖母。"
阿蠻想說話,卻發現發不出聲音。
"別怕,這只是記憶。"顧清瑤的幻象微笑道,"看那里——"她指向戰場中央,一個巨大的鼎器懸浮在空中,鼎身刻滿與鑰匙上相似的符文。"那就是完整的圣鼎,當時由顧家與鐵骨族共同守護。"
景象突然變換,黑霧中走出一個高大的黑影,形似人卻生著三只眼睛,每只眼睛都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井。它張開嘴,戰場上頓時響起無數人的慘叫——不是**的痛苦,而是某種更深層次的剝奪。
"噬味魔。"顧清瑤的聲音變得凝重,"它能吞噬萬物的'味道'——不僅是食物的滋味,還有記憶的味道、情感的味道、靈魂的味道。被它吞噬的人會變成行尸走肉。"
幻象再次變化,顯示出顧清瑤和一位鐵骨族勇士——赫連長老的祖先——聯手將噬味魔封印入圣鼎的場景。但在最后關頭,鼎身突然裂開一道縫隙。
"我們不得不將鼎分開。"顧清瑤解釋道,"鐵骨族守護鼎身,顧家守護鼎心——就是你手中的鑰匙。血脈分散,力量才能平衡。"
景象突然劇烈震動,顧清瑤的幻象變得模糊:"不好!有人在干擾儀式!快回去——"
阿蠻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已回到祭壇。但情況明顯不對——赫連長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四郎和三個孩子圍成一圈,手腕上的光紋連成一張網,正拼命抵抗著一股襲來的黑霧。祭壇外圍,喬大郎和喬大石正與幾個黑影纏斗,金屬碰撞聲不絕于耳。
最可怕的是,阿蠻發現手中的鑰匙不見了!
"阿姐!后面!"四郎突然大喊。
阿蠻猛地轉身,看到鐵骨族的醫者哈斯正拿著金色鑰匙向山下狂奔。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老者此刻面目猙獰,右手手腕上赫然是一個黑色鼎形紋身!
"哈斯是內鬼!"阿蠻拔腿就追,但沒跑幾步就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從圣山方向傳來。那聲音似虎非虎,似獅非獅,帶著某種遠古的威嚴。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包括逃跑的哈斯。只見一道白影從圣山頂飛掠而下,速度快得只在視網膜上留下一道銀色殘影。眨眼間,哈斯就被撲倒在地,鑰匙飛了出去。
月光下,那生物的全貌終于清晰——它形似雪豹卻大如牛犢,通體銀白,五條尾巴如孔雀開屏般展開,每一條尾巴末端都生著一只眼睛狀的斑紋。最奇異的是它的前額,有一個與四郎手腕上一模一樣的鼎形紋路,只是更加繁復。
"白猙...圣山守護獸..."赫連長老不知何時醒了過來,聲音顫抖著解釋,"傳說中只有鼎語者能喚醒它..."
那白猙——守護獸——叼起鑰匙,優雅地踱步到四郎面前,俯下巨大的頭顱。四郎竟然不怕,伸出小手摸了摸它的鼻梁。
"它說...它等了很久..."四郎的眼睛變成了純粹的金色,聲音空靈得不像是他自己的,"鑰匙必須與鼎心合一...黑鼎會已經找到了封印之地..."
白猙突然轉頭看向阿蠻,五條尾巴上的"眼睛"同時睜開。阿蠻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幅畫面——草原深處的某個山谷,地面裂開一道縫隙,黑霧正從中滲出。
"我看到了!"巴特爾突然喊道,其他兩個孩子也點頭表示他們也看到了同樣的景象。四個孩子手腕上的光紋同時大亮,彼此連接成一個完整的鼎形圖案。
哈斯趁機想逃,白猙頭也不回,一條尾巴輕輕一甩,一道銀光閃過,哈斯慘叫一聲倒地。他掙扎著撐起身子,嘴角溢出黑血:"太遲了...黑鼎已經蘇醒...你們的血脈...終將成為它的食糧..."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干癟下去,像是被什么東西從內部吸干了一般,最后只剩下一張皮和一副骨架。白猙低吼一聲,噴出一股白氣,那些遺骸立刻化為灰燼。
祭壇上一片死寂。喬大郎第一個回過神來:"我們必須立刻通知族長,準備戰斗。"
白猙卻搖了搖頭,將鑰匙放在四郎手中,然后用鼻子輕輕推了推他,示意他騎到自己背上。
"它說要帶我們去封印之地。"四郎翻譯道,"只有顧家血脈能暫時加固封印。"
"太危險了!"喬大石厲聲道。
白猙不屑地噴了個響鼻,五條尾巴同時一甩,四個孩子和阿蠻身上立刻籠罩了一層銀色光暈。
"它說...這會保護我們。"四郎已經爬上了白猙的背,"阿姐,我們必須去。不然噬味魔完全逃出來,所有人都會失去'味道'。"
阿蠻看著弟弟堅定的眼神,突然意識到這個曾經膽小愛哭的孩子已經成長了許多。她轉向喬大郎:"大哥,你帶人隨后趕來。我們先去拖延時間。"
喬大郎還想反對,赫連長老卻攔住了他:"守護獸既然選擇他們,自有道理。我們盡快集結戰士跟上。"
白猙待阿蠻和三個孩子都抓緊了它的毛發,仰天長嘯一聲,縱身躍起。阿蠻只覺得眼前一花,周圍的景象瞬間變成了模糊的色塊。耳邊風聲呼嘯,卻奇異地感覺不到寒冷,那層銀色光暈隔絕了所有不適。
當速度慢下來時,他們已經身處一個陌生的山谷。月光在這里顯得格外暗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的甜味,讓人作嘔。山谷中央的地面上,一道長約十丈的裂縫正向外滲出絲絲黑霧,所過之處草木枯萎,巖石風化。
"那就是封印裂縫。"阿蠻低聲說,記憶幻象中的場景與眼前重疊。
白猙放下他們,用鼻子指了指鑰匙,又指了指裂縫。
"它說要用鑰匙暫時修補裂縫。"四郎將鑰匙舉過頭頂,月光透過鑰匙上的孔洞,在地上投下一個放大的鼎形圖案。其他三個孩子立刻站到特定位置,手腕上的光紋再次連接。
阿蠻感到一種奇異的力量在體內涌動,她的視線突然變得無比敏銳,能看清裂縫中每一絲黑霧的流動軌跡。更神奇的是,她似乎能"嘗"到那些黑霧的味道——不是用舌頭,而是用某種更深層的感官——那味道像是所有絕望和痛苦的集合,讓人想要立刻嘔吐。
四郎開始吟誦一種古老的語言,鑰匙隨之亮起金光。三個孩子的光紋也越發耀眼,四人構成的鼎形圖案緩緩升空,向裂縫壓去。黑霧劇烈翻騰,仿佛有生命般抵抗著。
就在這時,裂縫中突然伸出一只漆黑的手爪,足有磨盤大小,直抓向四郎!白猙怒吼一聲撲上前去,卻被另一只突然出現的手爪拍飛。阿蠻不假思索地沖上前,一把抱住四郎向旁邊滾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藍光從天而降,精準地斬在那只黑爪上。黑爪吃痛縮回,喬大郎的身影出現在阿蠻面前,手中那柄藍色長刀嗡嗡作響。
"沒事吧?"他頭也不回地問,全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再次出擊。
"大哥!你怎么這么快——"
"白猙留下的銀色痕跡。"喬大郎簡短地解釋,"爹帶大部隊隨后就到。"
白猙已經重新站起,銀白色的毛發根根豎起,五條尾巴上的眼睛全部睜開,射出十道銀光,交織成網籠罩在裂縫上方。四郎趁機再次舉起鑰匙,鼎形圖案終于完全覆蓋在裂縫上,黑霧被暫時壓制回去。
但阿蠻能感覺到,這只是一個臨時措施。裂縫深處,某種龐大而邪惡的存在正在蘇醒,它饑渴的目光已經鎖定了他們,特別是四郎...
遠處傳來號角聲和馬蹄聲,鐵骨族的主力終于趕到了。但阿曼知道,真正的戰斗才剛剛開始。她握緊四郎的手,看向那把金色鑰匙——它現在暗淡了許多,仿佛耗盡了力量。
白猙走到她身邊,用頭輕輕蹭了蹭她的肩膀,然后看向遠方的雪山,目光深邃。阿蠻突然明白了——要徹底修復封印,他們必須找到完整的圣鼎,而這意味著一次危險的旅程。
喬大石帶領著鐵骨族戰士們沖進山谷,迅速在裂縫周圍建立防御。赫連長老檢查了鑰匙和孩子們的情況,臉色凝重:"鑰匙的力量消耗太大,最多再支撐一個月。我們必須在那之前找到鼎身和鼎心,完成完整儀式。"
"去哪里找?"阿蠻問。
赫連長老和白猙交換了一個眼神:"根據先祖傳說,鼎身在鐵骨族圣地,鼎心在..."
"顧家老宅。"阿蠻突然確定地說,"那個密室里的青銅小鼎。"
四郎依偎在阿蠻身邊,小手仍然緊握著鑰匙:"阿姐,我們要回家了嗎?"
阿蠻望向南方,那里有他們曾經的家鄉,也有無數未解的謎團和危險。但她知道,這條路必須走下去——為了四郎,為了顧家,也為了天下人不失去生命的"味道"。
白猙的五條尾巴輕輕擺動,在月光下投下奇異的影子,仿佛在預示著一場橫跨草原與中原的宏大冒險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