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云裳袖中的手有些發抖,還是依著吩咐,將朱紅大門推開一道縫隙。
“吱呀——”
門外的喧囂,倏地矮了半截。
劉剛早已等得心焦,門一開,他立刻催馬湊近幾步,瞇縫著眼往門縫里頭瞅。
門縫里露出一張素服也遮不住絕色的臉龐,劉剛那雙賊眼登時就直了。
“喲,這不是蕭郡主么?怎么,想通了?”劉剛咧開大嘴,一口黃牙晃眼,那眼神恨不得將蕭云裳剝光了看。
蕭云裳胃里一陣翻騰,按著蕭戰的叮囑,嗓音里帶上了哭腔與哀求:“劉……劉將軍,我們燕王府認栽了。只求將軍高抬貴手,給條活路吧。”
她不著痕跡地讓開些許,好讓劉剛能瞄到她身后庭院一角,那幾個若隱若現的箱子。
“王府上下所有金銀細軟,奴婢……奴婢都帶來了,愿獻給將軍,只求將軍能在陛下面前為我們美言幾句。”蕭云裳低眉順眼,那姿態,活脫脫任人宰割。
劉剛喉頭動了動,臉上的肥肉都透著貪婪。“好說,好說!蕭郡主果然深明大義!”
他咂咂嘴,話鋒一轉,油膩膩地:“財寶嘛,本將自然會替郡主轉交。不過嘛,陛下最是仁慈,聽聞郡主才貌雙全,若能親自隨本將進宮面圣,在陛下面前好好陳情一番,說不定陛下龍心一悅,這事兒,嘿嘿,就好辦多了。”
蕭云裳心頭咯噔一下,這老色批,果然賊心不死,竟打起了她的主意!
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眼角余光卻瞥見不遠處假山后,蕭戰朝她比了個隱蔽的手勢。
“劉將軍所言極是。”蕭云裳螓首低垂,聲音帶上了幾分怯怯的哽咽,“只是……只是這許多財寶,奴婢一個弱女子,實在怕看管不周。不如……不如請將軍先派幾位得力干將,進府清點查驗一番?也好讓奴婢安心,將軍您也放心不是?”
劉剛一聽,頓時“哈哈”大笑:“郡主果然想得周全!”
他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這小娘們,八成是怕老子獨吞了她的財寶。不過也好,正好派人進去探探虛實,瞧瞧那蕭戰是不是真個慫了。
“來人!”劉剛扭頭一揮手。
隊列中立刻奔出二十騎禁軍,個個透著精悍。
“你們幾個,跟郡主進去,把東西都給老子點清楚了!順便也給老子瞅瞅,那蕭戰世子是不是真那么聽話!”劉剛頤指氣使,又特意壓低嗓門,對為首的親兵隊長囑咐,“機靈點兒!有任何不對勁,立刻發信號!”
“卑職遵命!”那隊長抱拳領命,帶著手下利索地翻身下馬,粗暴地將大門徹底推開,跟著蕭云裳便往里闖。
蕭云裳蓮步輕移,引著這二十名禁軍,徑直往早已布下天羅地網的前殿庭院行去。每一步落下,她的心都像是被無形的手攥得更緊。
庭院內,幾名王府家將正“手忙腳亂”地搬著箱籠,對闖入的禁軍仿若未聞,毫無戒備。
禁軍隊長一揮手,他手下士卒當即四散開來,一部分人猴急地撲向箱子,另一部分則警惕地掃視著庭院各處。
一名禁軍猴急地伸手,就要去掀開一個瞧著分外沉甸的木箱蓋子——
“動手!”
庭院角落的陰影里,一聲斷喝驟然炸響,正是蕭戰!
電光火石間,那些“搬運箱子”的家將們猛然暴起!哪里還有半分慌亂,手中握著的,盡是出鞘的雪亮腰刀與鋒利的短矛!
“噗嗤!”“呃啊——!”
慘叫迭起!
幾名禁軍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被近在咫尺的家將捅了個對穿,鮮血狂飆!
那禁軍隊長到底是身經百戰,反應最是迅捷,手才剛握住刀柄,便要拔刀示警!
“砰!”
一道沉悶卻極具穿透力的槍聲,撕裂了庭院的死寂!
隊長只覺胸口像是被重錘狠狠一擊,瞬間麻木。他駭然低頭,一個猙獰的血窟窿正瘋狂往外噴涌著鮮血。他張著嘴,喉嚨里咯咯作響,死死盯著從假山后從容踱出的蕭戰,以及蕭戰手中那把兀自冒著裊裊青煙的黑色“短火銃”。
“有……有詐……”他喉嚨里擠出幾個不成調的字眼,身子一軟,直挺挺地向前栽倒,再沒了聲息。
蕭戰姿態瀟灑地吹了吹“沙漠之鷹”那依舊溫熱的槍口,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一群雜魚,還不配讓AK開張。”
剩下那十幾個活著的禁軍,眼睜睜看著隊長死不瞑目,再看看那些如狼似虎的王府家將,一個個魂飛魄散,哪里還敢反抗!驚呼慘叫著,作鳥獸散,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蕭戰的家將們得了死命令,配合得天衣無縫,專挑死穴下手,根本不給這群禁軍發出半點求救聲響的機會。
庭院中,連像樣的兵刃交擊聲都未曾響起,只有利刃入肉的悶響與骨骼碎裂的異響接連不斷。
不過眨眼間,二十名禁軍,包括那名隊長在內,已盡數倒伏于地,悄無聲息,死得干干凈凈。
偏偏有個倒霉蛋,胳膊中刀,卻僥幸未死。
他見同伴轉瞬皆亡,嚇得魂飛魄散,手忙腳亂地滾到墻角,哆哆嗦嗦從懷里掏出個竹哨,便要湊到嘴邊!
“還想通風報信?”蕭戰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槍口再抬。
“砰!”
血花自那禁軍手腕處爆開,竹哨應聲墜地。
“啊——!”凄厲的慘叫劃破短暫的寧靜,那禁軍抱著斷腕滿地翻滾。
蕭戰踱步上前,一腳踏住他的胸口,居高臨下。
“想活?”
那禁軍疼得涕淚橫流,磕頭如搗蒜:“世子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蕭戰面無表情地一擺手:“堵上嘴,拖下去,和王一川作伴。”
立時有家將上前,干脆利落地將人拖走。
蕭云裳望著一地狼藉,胃里翻江倒海,強忍著才沒吐出來,身子微微發顫。
蕭戰來到她身側,聲音放緩:“姐,還撐得住嗎?”
蕭云裳勉力定了定神:“我沒事。弟弟,劉剛還在府外,這么久沒人出去,他恐怕要生疑了。”
蕭戰頷首,這確實是眼下最棘手之處。
這二十個雜魚只是開胃小菜,劉剛那條大魚,必須釣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