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滿是自信。
在場的每一個人,似乎也被謝寧這股自信所感染。
他們雖然心中依舊充滿懷疑,但卻不由自主地,開始按照謝寧的吩咐行動起來。
一碗碗黑褐色的藥湯,被送到了每一個病人的手中。
一口口溫熱的沸水,滋潤著他們干涸的喉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所有人的心都懸著。
他們都在等待,等待一個奇跡的發生。
或者,是更深的絕望。
第一天很快過去。
病人們的情況并沒有明顯的好轉,依舊在高燒和昏迷中掙扎。
隔離區內的氣氛,愈發壓抑。
一些人,已經開始動搖。
第二天在眾人的擔驚受怕中緩緩過去。
奇跡,似乎開始出現了!
一個原本高燒不退的小女孩,體溫竟然奇跡般地降了下去。
雖然依舊虛弱,但她已經能夠睜開眼睛,小聲地喊著要喝水。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越來越多的病人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他們身上的紅疹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劇烈的咳嗽,得到了明顯的緩解。
整個隔離區瞬間沸騰了!
“天啊!真的有效!”
“我的孩子退燒了!他退燒了!”
“神醫!欽差大人是神醫啊!”
喜悅的哭喊聲響徹云霄。
那些原本已經絕望的病人,眼中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那些醫者們更是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仿佛在做夢一樣。
他們行醫數十年,從未見過如此神奇的藥方,和如此立竿見影的效果!
他們看向謝寧的目光,徹底變了。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如同看待神明一般的敬畏與崇拜!
到了第三天。
隔離區內,超過七成的病人,都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雖然身體依舊虛弱,但他們已經能夠下地行走,能夠正常進食。
一場足以毀滅整個汴城的恐怖疫病,竟真的被謝寧給止住了!
“撲通!”
不知是誰第一個帶頭。
隔離區內,所有還能動彈的人,無論是病人,家屬,還是醫者,小吏,全都朝著謝寧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
“感謝欽差大人救命之恩!”
“欽差大人是活菩薩,是再生父母啊!”
山呼海嘯般的感激聲此起彼伏。
他們看向謝寧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崇拜。
謝寧站在人群之中,神色平靜。
他知道,這場戰爭,他打贏了。
欽差謝寧治好疫病的消息,在短短一天之內,便傳遍了汴城的每一個角落。
那些被絕望和恐懼籠罩的百姓們,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縷耀眼的曙光。
原本死氣沉沉的城市,瞬間爆發出無與倫比的生機。
無數的百姓自發地涌向城南的隔離區。
他們去不了里面,就跪在隔離區的大門外,朝著里面虔誠地磕頭。
他們要感謝那位給了他們第二次生命的欽差大人。
一時間,謝青天,活菩薩這樣的名號,傳遍了汴城大街小巷。
與城外這番熱鬧景象相比,知府衙門內,卻是一片安靜。
疫病雖然被控制住了,但謝寧知道,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公子,這是最新的情報。”
明月恭敬地將一疊厚厚的卷宗放在了謝寧的面前。
“城內所有出現新疫病的區域,我們都進行了排查,發現了一個共同點。”
“所有最先爆發新疫病的地方,都在不久前,得到過一批來自官府的救濟水。”
“而負責分發這批救濟水的,正是沈默手下的那批人。”
謝寧的眼中寒光一閃。
一切都和他預想的一樣。
是沈默,或者說,是沈默背后的人,喪心病狂地在全城的飲用水源中投毒!
為了自己的野心,竟然不惜犧牲數十萬無辜百姓的性命!
“沈默人呢?”
謝寧的聲音,殺氣騰騰。
“回公子,還關在柴房里。”
明月答道。
“這些天,我們已經用盡了各種手段,但他嘴硬得很,除了求饒,什么有用的東西都沒吐出來。”
“是么?”
謝寧緩緩站起身。
“看來,是時候讓他見識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絕望了。”
他邁開腳步,向著柴房的方向走去。
柴房內。
真正的沈默,早已不復當初的模樣。
他披頭散發,滿身污穢,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麻木。
這些天,他過得是豬狗不如的日子。
每日三餐,都是清得能照見人影的米湯。
他親身體會到了那些被他視為螻蟻的災民們,所經歷的痛苦與絕望。
當柴房的門被推開,刺眼的陽光照進來時。
他下意識地用手擋住了眼睛。
當他看清來人是謝寧時,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沈大人,別來無恙啊。”
謝寧的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
但這笑容在沈默看來,卻比見了鬼還要可怕。
“你……你又想干什么……”
沈默的聲音,沙啞而又虛弱。
“不干什么。”
謝寧拉過一張凳子,在他面前坐了下來。
“就是想來跟你聊聊天。”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吧……”
沈默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
死亡,對他來說,反而成了一種解脫。
“殺了你?”
謝寧搖了搖頭。
“太便宜你了。”
他湊到沈默的耳邊,用一種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道:“你知道么?你投在水里的那些好東西,已經被我解了。”
“現在,全城的百姓都把我當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他們都在感謝我,感謝朝廷。”
“而你,汴城知府沈默,在他們眼中,依舊是那個愛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爺。”
“你說,這是不是很諷刺?”
沈默的瞳孔驟然放大。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謝寧。
解了?
怎么可能!
那可是天一道的秘傳之毒,無色無味,見血封喉,根本無藥可解!
“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失神地喃喃自語。
“沒有什么不可能的。”
謝寧的笑容變得愈發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