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自然是氣話。
可太后動了怒,皇上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好聲好氣地將人送了出去。
帶著顧悅回寢宮的時候,太后仍然是氣得不行。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如此動怒了。
“皇祖母,這事對我并無影響。”顧悅陪著太后說話,勸慰道,“說到底,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些摩擦矛盾,都是正常,皇祖母莫要氣壞了身子。”
太后點了頭,只道,“你說的對,她們都是蠢人,哀家犯不著與她們生氣。”
顧悅笑,侍奉太后歇下,并未再提旁的事。
而皇上讓李公公親自帶著賞賜去鎮南王府安撫云家人,自己則去了皇后的寢宮。
“皇上杖斃了妾身的女兒,還讓妾身禁足,已經是當眾打了妾身的臉,傷了妾身的心。”
看到皇上,皇后未語淚先流,瞧著脆弱無依,哭訴道,“柔兒都死了,皇上難道就沒有半點難過嗎?”
“她蠢到拿自己的命去算計旁人,朕有何難過的?”
皇上冷眼瞧著皇后,沉聲道,“朕今日為鎮南王設宴,她卻想害人家的兒子,怎么,若是此事成了,你是不是打算逼著朕將她許給云擎?”
皇后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發顫,只道,“妾身并不知曉此事,若是早知她有這樣的打算,妾身說什么也不會讓她這么做的!”
“你說你不知情?你的親生女兒,你會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皇上抬手就是一巴掌,冷聲開口。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若是真的將顧柔嫁過去,鎮南王心里能沒有怨言?”
“你們是想讓鎮南王跟朕結仇嗎?”
鎮南王手握重兵,若是與皇上有了嫌隙,那勢必會威脅江山社稷。
到時候別說顧柔罪孽深重,就算是皇后也躲不過被彈劾教女無方,德不配位。
所以,別說皇上現在打她一巴掌,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殺了她都不為過。
皇后這下不敢拿喬,從床上爬下來就跪在了地上,淚流滿面道,“皇上息怒,妾身可以發誓,妾身從未欺瞞皇上,若是有半句謊言,那就讓妾身雷劈身死!”
皇上的臉色緩和了幾分。
說到底,他們這些人對于這種玄乎的事情還是比較相信的。
皇后敢這么賭咒發誓,皇上自然信了幾分。
“皇上,此事皇后娘娘的確不知情啊!”
這個時候,齊嬤嬤闖了進來,對著皇上就砰砰砰直磕頭。
“娘娘小產之后身子一直沒有好利索,五公主埋怨娘娘不護著她,所以母女二人生分了好些,五公主更是壓根不肯見娘娘,更不可能將此事告訴娘娘,說不定五公主是聽了小人讒言才做了那般錯事,求皇上明鑒!”
“既如此,那你就好好養傷吧!”皇上起身,算是放過了皇后,走過齊嬤嬤身邊的時候頓了頓才道,“這老奴不懂規矩,杖責二十棍,以儆效尤。”
齊嬤嬤以頭觸地,顫聲道,“謝皇上恩典。”
偷聽主子之間說話,這事可大可小。
如今皇上分明就是借杖責自己來敲打皇后。
可齊嬤嬤跟在皇后身邊多年,不可能看著皇后受委屈,還要咒罵自己而無動于衷,所以才心一橫,沖了進來。
只要能平息皇上的疑心,那就足夠了。
“皇上!”
皇后想要為齊嬤嬤求情,卻只看到皇上留了個背影給她,很快便消失不見。
皇宮里的事瞞不住任何有心人。
更何況,皇上讓李公公連夜杖斃了御書房三個小太監,又杖責了皇后身邊的齊嬤嬤。
這些消息,就算是想壓也壓不住。
不過,既然出了這樣的事,顧悅便恰好尋了理由離宮。
這一次,太后沒有阻攔,只是又給她賞了不少金銀珠寶。
皇上聽聞她回去,也讓李公公準備了不少東西。
一來一回,顧悅收獲頗豐。
“太子聽聞此事,不僅砸了宮里的東西,還打了小喜子。”
派去盯著顧瑀的人回來,一五一十地將這兩日的事稟明了顧悅。
“好像這主意是小喜子出的,只說若是顧柔搭上了鎮南王府,那到時候他們自然就要站在太子這邊。”
顧悅擺弄著香粉,并未說話。
一件事,損了顧瑀最忠心的伴讀何翌和親妹妹顧柔,她想起來都會替顧瑀惱恨。
可上輩子,他們對她素來狠辣,沒有半分心軟。
那個時候,沒人在意她的痛苦。
如今,也不過讓他們嘗嘗這番滋味而已。
“下去吧。”顧悅揮揮手,示意人離開,只道,“好好盯著便是。”
“小姐。”素冬見人離開,這才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低聲道,“婉歆小姐到了。”
顧悅點頭,讓素冬把人請了進來。
“姐姐,你沒事了吧?”楊婉歆見到顧悅很是開心,走到她身邊仔細打量了一番才道,“這幾日沒見到你,我心里甚是不安,外頭傳得沸沸揚揚,我又不敢貿然打聽。”
先前顧悅被留在宮里頭,特地安排人去跟楊婉歆說了一聲。
可到底沒見到人,她一想到那日顧悅滿身傷的模樣就擔心不已。
這會才算放下心來。
“皇祖母讓我養好再回來,所以才耽擱了。”顧悅笑了,看著楊婉歆的臉才道,“這幾日還沒消腫,楊婉儀這手下的夠重。”
那一日亂糟糟的,她沒細看,今日才發現楊婉歆的臉還有青紫的痕跡。
這重手分明是沖著毀人家臉的目的去的。
可見楊婉儀就沒安好心。
“并不妨事,姐姐。”楊婉歆搖搖頭,只道,“事情都過去了,而且父親母親也特地讓人帶了口信給長公主,長公主也讓徐嬤嬤回來訓斥了楊婉儀。”
“那有什么用?”顧悅起身,拉起她往外走,淡淡地說道,“報仇這樣的事,別指望任何人替自己出頭,訓斥而已,連塊肉都不掉,不痛不癢的,你心里那口氣可真出了?”
楊婉歆沒有說話。
事急從權。
那一日,她為了幫顧悅自然是什么都不愿計較,可事后想起來,心里始終窩著一股氣。
楊婉儀借發瘋打了她,難道她就該忍氣吞聲?
她又憑什么被人欺辱?
顧悅帶著她一路去了楊婉儀的院子,一腳踹開了房門,隨后不等楊婉儀反應過來,已經拎著她的后脖頸直接推到了楊婉歆的面前。
“婉歆,她人就在這。”顧悅挑眉,沉聲道,“抬手,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