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臉色并不好看。
楊家這一窩子白眼狼。
明明所有的榮華富貴都是因著顧悅才得來的,可單看楊婉儀容不下顧悅的做派,就知道顧悅在府里頭過的什么日子。
她那個女兒,當真是耳聾眼瞎了。
“皇祖母,莫要生氣?!鳖檺傄谎劬涂闯鰜硖蟮男乃迹χ鴦裾f,“我習慣了?!?/p>
太后眸底都是憐惜,“一想到楊家這些人這般對你,哀家心里便不是滋味,恨不得直接打死那丫頭算了?!?/p>
顧悅笑了笑。
上一世,她也是這般憤怒,不解,甚至瘋了一般想要問個明白。
可事實上,并沒有什么用。
沒有人會在意一個棋子的死活。
“我也怨過,若不是皇祖母說當初是您親手抱的我,我都以為自己不是親生的,但是皇祖母,咱們身在寺廟,不可妄動殺念?!?/p>
老話說,孩子的性情一般都會隨第一個抱過他的人。
顧悅覺得,也許是因為自己的性子更像太后,所以長公主才會不喜歡她。
“你說的是。”
很顯然,太后也想到了這一層,摸了摸顧悅的頭發,輕聲開口。
“自先帝去世,你母親與哀家的關系便越來越差,哀家喜歡你,她便厭惡你,如此來看,你是受了哀家的連累?!?/p>
那些過往的隱秘,顧悅無意探查。
但是太后的愧疚于她來說,是最為有利的依靠。
“皇祖母不必擔心,楊家的事我應付得來?!?/p>
顧悅跟太后坦白楊家日漸膨脹的野心,而她要針對的也是楊家,所以太后不會阻攔她,反而會想辦法幫她。
太后與長公主的關系再不濟,那也是親生母女。
而太后不像顧悅重生回來,自然不知道她那個女兒,狠起來連她這個母后都可以親手了結。
欲速則不達。
顧悅心里有數。
“幼時皇祖母不就教導過悅兒,做事要耐得住性子,一旦出手就要一擊即中,否則就會打草驚蛇?!?/p>
太后很欣慰。
顧悅長成了她本意想讓自己女兒變成的模樣。
果敢有謀,卻也心存善意。
這樣的孩子,她愿意多護幾分。
“那就按照你自己想的做,哀家一直在你身后?!?/p>
“楊婉儀不愿意離開京城,無非還是惦記著太子妃的位置?!鳖檺偵斐鍪治兆√蟮氖郑p聲道,“有皇祖母替她撐腰,她自然能一雪前恥,風風光光地回去。”
“聽你的意思,是打算讓她回京?!碧螵q豫了下,“這樣的心性,若是真得做了太子妃,怕是要惹出亂子?!?/p>
于顧悅來看,太子不是個好的。
可他是皇上的嫡長子,正兒八經的儲君,至少太后不愿也不會拿太子的事冒險。
“爬的越高,摔得越慘?!鳖檺倹]有辯解說太子如何,想了想才道,“楊婉儀不配為太子妃,那就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錯失良機,到時候才會更為痛苦?!?/p>
太后明白了顧悅的意思,當下點了頭。
楊婉儀治好了太后的病癥,取代顧悅成為了太后的座上賓。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但是太后年紀大了,所以身子弱,需要慢慢調養,一時半會沒辦法回京,特地點了楊婉儀到自己面前侍疾。
楊婉儀有心想尋顧悅顯擺,卻壓根沒見到人。
殊不知,顧悅已經回了京城。
而一回到長公主府的顧悅,扭頭就去了楊昀的院子。
各個擊破,得先尋那個腦子不好用的動手。
剛踏進去,顧悅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廊下跪著的趙方正。
先前那個瞧著還有幾分人氣的公子,如今瘦骨嶙峋,渾身是傷,陰惻惻的仿若伺機而動的倀鬼。
重活一世,顧悅自然知道楊昀有些不為人知的癖好。
他喜歡虐待有幾分才氣的文弱公子。
趙方正那一身傷都是他的杰作。
“趙方正?”顧悅站在他面前,垂眸道,“你竟然還活著?”
依著楊昀的性情,趙方正害他丟了那么大的臉,他早該要了這人的命才對。
看來還有點哄人的真本事。
“你來干什么?”還沒等趙方正應聲,楊昀已經聽到了動靜,走出來,抱著雙臂,冷聲道,“我這里不歡迎你,滾!”
顧悅瞧著楊昀臉上慢都是青紫的傷痕,忍不住笑,“先前打了大哥,想問問大哥可好了?!?/p>
哪壺不開提哪壺。
顧悅的話聽著像極了挑釁。
“大哥臉色不好,有什么煩心事?”
“與你何干?”
楊昀白了顧悅一眼,忍不住狠狠地踹了趙方正一腳。
他打不過顧悅,還收拾不了旁人了么?
“以前沒聽說楊婉儀懂醫術?!?/p>
顧悅覺得沒眼看,索性開門見山。
“聽聞楊婉儀治好了太后,但真是可惜,有皇上口諭在前,想回來也很難。”
楊昀有些煩。
婉儀是太后的恩人,若是太后帶著婉儀回來,難道皇上還能不聽太后的?
卻不想,顧悅突然又提了一句,“說起來,京城這么多人出現了病癥,唯獨咱們府里沒有,奇怪的緊。”
楊昀心里微微一咯噔,下意識地去看顧悅,這小賤人不會是發現了什么不對的地方吧?
難道說,上次婉儀說的那些話,她聽到了?
顧悅看著楊昀,下了最后一劑猛藥,問,“若是咱們府里頭有人發了病,是不是得也得請楊婉儀回來治?”
“你什么意思?”楊昀疑心更重,冷聲道,“咱們府里好端端的怎么會有人發病,你休要在這里危言聳聽!”
楊昀臉色微沉。
他太了解府里頭這些人了。
若是沒有足夠的利益驅使,怕是沒有人會替楊婉儀說話。
而且太后現在只是讓楊婉儀侍疾,如果回來的時候不肯帶婉儀,那婉儀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