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顧瑀。
他先前雖然對楊婉儀生氣,可一聽到她被趕出京城,又起了惻隱之心。
本來打算過幾日就去護(hù)國寺看她,沒想到她又治好了太后,靠著自己的本事回了京城,讓他有些刮目相看。
在聽到楊家二老身子轉(zhuǎn)好,他立刻尋了來探病的理由想要見見楊婉儀。
沒成想剛才大老遠(yuǎn)就看著她被顧悅逼著下跪認(rèn)錯。
所以,情急之下他本意是想抓住顧悅的手臂,然后替楊婉儀還回去一巴掌的,沒成想顧悅竟然敢躲開自己。
他指甲不算長,但擋不住力道大,女孩子皮膚細(xì)嫩,結(jié)果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般模樣。
看著顧瑀手足無措,楊婉儀雖然疼得想要發(fā)瘋,可還要裝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連連搖頭,“表哥,婉儀沒事的,不關(guān)表哥的事。”
回過神來的顧瑀忍不住轉(zhuǎn)頭怒斥,“顧悅,你躲什么!”
“殿下要對我動手,我為什么不躲?”顧悅看顧瑀的眼神好像在看傻子,“難不成我打殿下的時候,殿下不躲?”
“你……”顧瑀深吸一口氣,“你為什么欺負(fù)婉儀?婉儀明明自己身子都不好,還惦記著老太爺和老太太,你不幫忙就算了,還處處添亂!而且你還打婉儀!孤命令你!立刻跟她道歉!”
顧悅有些憂心。
若是他日真的是顧瑀登基,她還是趁早跑路。
別說跟蕭燼有三年之約,就是這樣的腦子當(dāng)皇帝遲早亡國,到時候她能顧得上自己的死活就不錯了,還管什么約不約?
罪過罪過。
不能這么想。
“殿下,楊婉儀是你什么人?”顧悅嗤笑一聲,問,“你又以什么身份說出這樣的話來?”
楊婉儀有些緊張,下意識地看向顧瑀。
顧瑀并沒有意識到問題,只道,“你們都是孤的表妹,孤怎么能看你們不和?”
楊婉儀的臉有些難看。
她自以為這些年和顧瑀的關(guān)系一直極為親近,可沒想到他在這里只說自己是表妹,還跟顧悅一樣,憑什么?
明明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顧瑀這般態(tài)度不明,都是因?yàn)轭檺偦貋聿抛兊摹?/p>
“表哥,我還要去煎藥,就先退下了。”
楊婉儀故作傷心欲絕,低下頭準(zhǔn)備離開,卻被顧瑀拉住了手臂。
不過,顧瑀可不是為了楊婉儀。
他是鐵了心要讓顧悅在自己面前低頭。
“顧悅,跟婉儀道歉,否則孤不會輕饒你。”
顧悅的拳頭硬了。
很難冷靜。
要是在這揍了太子,能不能尋個合適的理由全身而退?
“吵什么?”
就在顧悅幾乎忍不住想要動手的時候,長公主到了。
“婉儀,你先帶著太子進(jìn)去看看你祖父祖母,顧悅,你跟本宮來。”
平日里長公主對楊婉儀還算是和善,今日竟然看都沒看她一眼,又突然單獨(dú)尋顧悅,這讓所有人都有些吃驚。
畢竟,整個府里頭都知道這母女二人的關(guān)系實(shí)在算不得親近。
但是楊婉儀竟然沒有反對,還頗有深意地看了顧悅一眼,似乎早就知曉緣由,甚至臉上還帶了一種隱秘的壓抑的快意,仿佛先前的被打都不重要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顧悅心里有了數(shù)。
而站在一旁的顧瑀愣是沒敢多嘴。
他其實(shí)挺怕長公主這個姑母的。
所以,他眼睜睜地看著顧悅白了他一眼,跟著長公主走了。
“表哥。”楊婉儀上前一步,輕輕扯了扯顧瑀的衣袖,“我臉上的傷看不到,表哥能幫我上藥嗎?”
顧瑀回頭,發(fā)現(xiàn)楊婉儀看著自己的目光,依舊像以前那樣滿是崇拜之情,內(nèi)心頓時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不過,想想楊婉儀未免太沒脾氣了,做太子妃……就還差了點(diǎn)。
而且母后也不喜歡她,回頭讓她做個側(cè)妃,想來?xiàng)罴覒?yīng)該也沒什么意見。
想到這里,顧瑀已經(jīng)把楊婉儀看作了自己的女人,當(dāng)下點(diǎn)了頭,任由她拉著自己去了廂房。
若是真的要留人在身邊,還得是楊婉儀這樣溫柔小意的,多舒心。
至于顧悅……
他得好好磨磨她的性子才能考慮考慮……
此刻的顧悅壓根不知道顧瑀竟然起了讓她們姐妹二人效仿娥皇女英的意圖。
若是知道,她會覺得顧瑀是在想屁吃,還會非常后悔剛才沒動手。
不過,現(xiàn)在最主要的是眼前的事。
長公主似乎也不愿意與顧悅同處一室,待宮人都推下去之后立刻開口。
“婉儀先前出了那些事,皇上如今好不容易松口讓她回來,你父親的意思是,想讓你幫幫婉儀……”
顧悅故作不解,“這是何意?”
“婉儀身子弱,這么辛苦怕是撐不住,你再取些心頭血給她。”
長公主蹙眉,端出了自己長公主的威嚴(yán)。
若是上一世的顧悅,想來會怕得頭都不敢抬。
她也曾羨慕過的。
羨慕楊婉儀可以肆無忌憚地挽著長公主的手臂撒嬌,羨慕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可長公主和楊懷遠(yuǎn)都不親近她,所以她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活得小心翼翼,真累。
“舅舅查得很清楚,妹妹不需要心頭血做藥引。”
顧悅抓到的那個大夫交給了皇上,所以楊婉儀才會被趕出京城,只不過礙于長公主的顏面沒有對外明言而已。
這不是給他們裝聾作啞的理由。
“你是郡主,可也是本宮的女兒,讓你這么做定然有這么做的道理,父母之命不可違,這個道理你不懂?”
楊婉儀回來之后一直侍奉在楊家二老身邊,累得頭暈眼花,若不是當(dāng)時身邊有人,只怕會直接栽倒在地。
所以,楊懷遠(yuǎn)吹了枕邊風(fēng)。
他知道楊婉儀能治好這些病癥是因?yàn)轭檺偟难芙舛荆仓浪掷餂]有多少存貨了,但是又想坐實(shí)楊婉儀的神醫(yī)之名。
有這個名頭,楊婉儀要成為太子妃就又多了一層保證。
都是為了家族利益,楊懷遠(yuǎn)覺得,顧悅沒理由,也不該反對。
“母親是長公主,榮華富貴都盡在手中。”顧悅抬眸,平靜地問,“楊家多一個太子妃少一個太子妃,對母親有何影響?”
長公主一愣。
一直以來,楊懷遠(yuǎn)總在她耳邊說,楊婉儀是要做太子妃的,所以她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說法。
可顧悅這么一說,她也有些疑惑。
楊婉儀做不做太子妃,對她來說好像的確沒所謂。
那她為何費(fèi)心?
“楊家那些人,以前靠母親的聲望做生意,后來借著我替舅舅擋了毒酒之恩有了權(quán)勢人脈,且不提我,他們可曾謝過母親半分?”
這些年,長公主給院子給人,可楊家心生埋怨,覺得抬不起頭的人,不在少數(shù)。
“楊家族長早不愿把祠堂放在長公主府,如今更是借機(jī)遷去了他們后置的宅院里,母親覺得,父親燒了祠堂不是有意為之?”
顧悅更加直白地開口。
“楊家想要一個太子妃,難道不是想要踩著母親去搏楊家另外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