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身份尊貴,怎么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顧悅笑。
在長公主眼里,這府里頭的每個人都該去討好她。
而她不會,也不必在什么人身上花心思。
“不想讓我進宮,還想讓我吃些苦頭的,也只有楊婉儀。”
幼時有一次過年,楊懷遠把自己從宮里接回來,結果因為他給自己吃了幾塊杏仁酥,害得她吐了三天三夜,他擔心被太后斥責,所以連大夫都沒敢請。
最后還是被太后無意間知曉,連夜把自己接了回去才養好了。
自此,她就很少回府。
“看來,這事應該是楊大人告訴了楊婉儀,又借長公主的手送來,到時候就算出了事,也怪不得他們。”
前世,有一次太子非要和顧悅一起用膳。
楊婉儀心里不愿,可不想讓太子覺得自己善妒,就故意在飯食中加了杏仁粉。
她的血再厲害,也改變不了她依舊是吃五谷雜糧,會病會痛的人。
顧悅當場吐得天昏地暗,整個人跟得了天花一樣渾身紅腫不堪。
太子自此絕口不提顧悅這個人。
卻沒有人知道,那一次她差點因為喘不上氣直接沒命。
后來,還是楊婉儀在她面前炫耀此事,顧悅才知道原來是她做的手腳。
從那以后,她對苦杏仁的味道就格外敏感。
“這糕點做得不錯,拿下去分分,提醒那些小丫頭,若是吃不得苦杏仁的就莫貪嘴了。”
于嬤嬤瞧著顧悅出神的模樣有些心疼。
最初太后讓自己跟著來,她還想,自出生就被千嬌萬寵的姑娘,回到自家也是被呵護的人,哪里用得著自己?
如今才意識到自己當初的想法實在是太淺薄了。
她們這些在太后宮里的人,都清楚地知道郡主在吃食上的忌諱,長公主府不僅沒有人在意,竟還有意加害!
這一刻,她突然想護著面前這個姑娘。
“只要郡主需要老奴,老奴會一直侍奉郡主左右。”
“奴婢也是!”
“奴婢也是!”
素秋和素冬異口同聲。
顧悅扭頭,有那么一瞬間的怔愣。
上輩子踽踽獨行太久了,以至于突然有人站在自己身邊,她還有一絲遲疑。
不過,很快她就笑了,點了頭。
“好。”
在復仇這條路上,她可以選擇獨自面對,但如果有人堅定地選擇與她同行,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幸事。
準備出門的時候,顧悅發現門前只有楊婉儀和楊昀。
“姐姐要進宮?”楊婉儀好像有些吃驚,隨后捂著嘴狀似可惜道,“方才父親得了皇上傳召,所以跟著母親已經提前去了,倒是把姐姐給忘了。”
楊懷遠是故意的。
在他看來,楊婉儀都沒辦法進宮,那顧悅就該老老實實待在府里頭,不要到處出風頭。
所以他尋了個理由哄走了長公主。
楊昀本來并不想搭理顧悅,被楊婉儀輕輕拽了拽袖子才冷聲開口,“我騎馬,沒法帶你。”
“姐姐,我這讓人去安排馬車,不能誤了入宮的時辰。”
楊婉儀打量了顧悅一番,發現她穿得很是普通,心里痛快了幾分。
皇上和太后就算賞賜了她銀子又如何?
估計是有銀子都不知怎么花吧?
“不必了。”顧悅毫不在意,只是輕輕摩挲著手腕,好似覺得有些發癢,“待會自有人來接我。”
楊婉儀的目光落在顧悅不著痕跡的動作上,嘴角溢出一點得逞的笑意。
“胡鬧。”這下,不等楊婉儀說話,楊昀就怒斥出聲,“咱們府里頭是沒人了么,你讓旁人來接你?你這是想打誰的臉?”
“郡主。”
就在這個時候,太后身邊的大內侍姚公公已經跳下了馬車,朝著顧悅行了禮。
“奴才奉太后之命,特地來接郡主進宮。”
楊昀臉上青一塊白一塊。
“有勞姚公公。”顧悅掃了一眼楊昀,似笑非笑,“打的就是你楊昀的臉,又如何?”
楊昀看著顧悅上了馬車,咬著牙說道,“你看她那得意的模樣,剛才就該直接把她趕回去,看她還怎么耀武揚威。”
“兄長莫要擔心。”
楊婉儀對他低聲說了幾句。
“真的?”楊昀一聽,頓時喜笑顏開,點頭道,“還是婉儀你最是聰明。”
“兄長,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做很惡毒?”
楊婉儀情緒看上去有些低落。
她的手本該干干凈凈,現在全被顧悅毀了。
哪怕自己有了神醫的名頭,但是只要顧悅進了宮,到時候所有人都只會去贊賞她,甚至還會暗中拿她和自己比較。
如今自己去不了宮宴,就已經棋差一著。
她只是想讓顧悅稍微丟些顏面,那樣以后不管誰看到顧悅就只會記得她的狼狽。
這樣,顧悅就再也不可能跟自己相提并論。
“婉儀,這件事不怪你,要怪就怪顧悅心太野了。”楊昀舍不得她難過,安撫道,“而且這府里頭以后有你一個貴人就可以了,顧悅不該跟你搶。”
楊婉儀點點頭,又覺得自己做得對。
“我也是擔心,她總是去宮里頭要賞賜,若是惹怒了太后和皇上,說不得就會被厭棄,連累我們。”
“所以,她不懂事,總該有人教她。”楊昀輕輕拍了拍楊婉儀的肩,感慨道,“若是她能學到你的一半,也不至于鬧得家宅不寧。”
楊婉儀徹底放了心。
一想到待會顧悅可能會吐得滿馬車都是污穢,說不定還會惹怒太后,她就忍不住有些想笑。
丟人,也都是顧悅自找的。
她是為了長公主府未來的榮華富貴,也是為了教顧悅懂點道理,不要得意忘形。
這不是壞事。
所以,她不必有什么負擔。
這邊顧悅上了馬車,才發現里頭竟然坐著蕭燼。
“王爺?”
顧悅有些意外。
扭頭才發現于嬤嬤和素秋都沒有上來,很顯然是被姚公公攔下了。
蕭燼抬眸看她,“連入宮都能被扔下,就這點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