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遠本來正在給長公主捏著肩膀,聽到顧悅的話,眼眸微縮,手下一緊。
長公主吃痛,下意識蹙眉,轉頭去看楊懷遠。
“長公主,你看悅丫頭,成日里胡說八道。”楊懷遠回過神,扯出一絲略顯尷尬的笑意,道,“這分明還是記恨著我呢!”
“這府里頭,你們兄妹幾個人互相扶持,以后才會越來越好。”長公主并未放在心上,回頭又敲打顧悅三人,“若是你們再鬧騰,本宮就把你們全都趕出去!”
楊昀和楊婉儀連忙應是,顧悅垂眸,并未做聲。
方才楊懷遠的反應,讓她一瞬間好像窺探到了什么秘密。
甚至說,是上一世的她,都不曾知曉的……
也許,該讓蕭燼去查一查。
“小姐是要出門?”從長公主院子出來,顧悅就帶著素冬往府外頭走,見她點頭才道,“奴婢讓人去備馬車。”
“書院那邊如何了?”
馬車上,顧悅隨口問了一句。
先前,素冬爺爺病好了以后,顧悅就拿了銀子讓他尋了個地段開了家書院。
雖然不大,但是收容了許多小乞丐和貧苦人家的孩子讀書習武。
素冬現在很多消息都是那些小乞兒送來的。
因為都是小孩子,反倒無人在意,打探消息就更加容易。
“人不少,爺爺自己顧不過來,便請了兩位公子過來幫忙。”素冬連忙道,“那兩位公子雖然家貧,但是與爺爺相識多年,人品都信得過。”
“正好過去看看。”
顧悅點了頭,心里頭其實依舊在盤算方才楊懷遠的事。
他在心虛。
而且,楊昀瞧著自己的眼神也不對,總感覺是有意算計自己什么。
難不成他們是想直接滅口?
到了地方,顧悅還沒下馬車,就聽到有人在哭喊救命。
“爺爺!”
素冬一眼就看到書院門口,自己爺爺頭破血流地擋在那群孩子身前,跟十幾個小廝在對峙。
雖然擔憂爺爺,但是沒有顧悅的同意,素冬愣是站在馬車旁一步未動。
“去瞧瞧怎么回事。”
顧悅開了口。
素冬連忙應了,幾步就跑到了爺爺面前,眼圈都紅了。
爺爺這么大歲數,身子才剛剛養好,若是有個好歹,她該如何是好。
“郡主。”
白發老者瞧見了顧悅,顧不得安慰孫女兒,顫巍巍朝著走過來的顧悅行禮。
“老先生,不必多禮。”
顧悅這會已經走到了眾人面前,抬手虛扶了一把,隨后扭頭去看對方,沒想到又是熟人。
“我當是誰,原來是悅然郡主。”
竟然是王澊。
“還真是冤家路窄,在這里都能碰到郡主來壞我的好事。”
這會王澊坐在一個椅子上,一條腿還打著膏,很顯然是上次的傷還沒好。
“世子好端端地跑到人家書院來鬧事。”顧悅嗤笑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王澊道,“怎么,上次王爺打得不是你?”
王澊頓時黑了臉。
“別以為上次有攝政王給你撐腰,你就以為老子真得不敢動你。”
“來人,把人抓住!”
“住手!”
“不要碰郡主!”
沒等顧悅有什么反應,本來圍在素冬爺爺身邊的小豆丁們竟然全都沖了出來。
一張張小臉上,滿是嚴肅憤怒。
顧悅有那么一瞬間的怔愣。
這些孩子,竟然都擋在了她的身前。
“平日里爺爺告訴他們,是小姐拿銀子收留了他們,還給了他們讀書練武的機會。”
素冬也有些感動,低聲跟顧悅解釋。
“動手。”
王澊就不是什么好人。
這些人在他看來不過是賤命幾條而已,根本不值得他上心。
“世子,這些可都是讀書的孩子。”見那些小廝圍了上來,顧悅又將身邊的孩子拉到身后,淡淡地說道,“律法有言,傷害讀書人罪加一等。”
這條律法,其實是為了保護寒門學子。
世家貴族的子弟自幼就要讀書練武,而寒門出身的讀書人,大部分都只能承擔讀書的束脩,哪里還有銀子再去練武強身?
一旦遇到什么事,只有挨打送命的份。
“你以為你這么說,我就會放過你?”
王澊陰惻惻地看著顧悅,眉宇間滿是惡意。
顧悅腦海一陣清明。
她們今日出門是臨時起意,所以并未帶太多人。
而王澊故意在書院這鬧事,又恰好自己到了才讓人動手傷了素冬的爺爺,很顯然是故意為之。
也就是說,這事,本來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顧悅想明白了,就給素冬使了個眼色,讓她把人都推回書院。
有人不愿,素冬也不知說了什么,倒是勸住了所有人,安頓下爺爺,她又快步回到了顧悅身側,警惕地護著自家小姐。
王澊似笑非笑,“這塊地被老子買下來了,現在要收回去,所以這書院必須拆,郡主不會是想阻攔吧?”
當初為了給顧悅省銀子,書院所在的地方的確是租的。
沒想到竟然被人鉆了空子。
素冬覺得自己都沒臉見顧悅了。
顧悅倒是很淡然,反問,“世子想要如何?”
“你跪在這里求老子,老子心情好了就給你個機會。”王澊一臉刻薄猥瑣,笑道,“若是老子高興,你就跟著老子回府伺候,直到老子的腿好了才行,如何?”
顧悅覺得,她是不是最近裝溫柔扮可憐太像了,以至于這些人都以為自己好拿捏?
“不可能。”顧悅面無表情,“就算是你的地,我們也是過了官府的明契,三個月內搬走都不遲,強取豪奪,世子也不怕壞了平陽侯府的名聲?”
“老子買這塊地就是三個月前買的,你能奈我何?”
既然想算計顧悅,王澊自然是安排好了一切。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男人的臉上浮現一絲狠戾的笑意。
“郡主還是老老實實地跟老子走,否則,你覺得……你能護著那些賤民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