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臣并無此意。”楊懷遠被皇上這話問的瞬間冷靜了下來,當下以頭觸地,顫聲解釋道,“微臣知錯,求皇上恕罪。”
先前,他隱隱察覺出皇上似乎并不像太后那樣無條件信任顧悅。
所以楊昀出事,他就想借機在皇上面前揭開顧悅的真面目,讓皇上厭棄她。
可事與愿違,如今還讓皇上對自己心有芥蒂,是他急于求成了。
“楊昀罪大惡極,自認上對不住太子信任,下對不住父母教導,所以在拜別微臣之后,選擇自盡身亡,是微臣無法接受喪子之痛,遷怒郡主,臣知錯,求皇上開恩,饒臣一次。”
顧悅垂眸看著跪伏在地的楊懷遠。
識時務,懂隱忍,能屈能伸。
她還是低估了她這位好父親的能耐。
而且她看得出來,楊懷遠在朝政大事上對皇上還有幾分用處,所以皇上不會動他的。
“舅舅。”想到這里,她輕聲開口,“楊大人既是無心之失,此事便作罷,只要舅舅護著我就好。”
顧悅懂事,皇上很是滿意,有了臺階,當下點了頭,并未在意顧悅改了稱呼的事,只對楊懷遠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欺瞞于朕,朕就罰你杖二十,停俸三月,以后悅然與楊家再無關系。”
此間事了,皇上并未多留,便帶著人回了宮。
楊懷遠打了板子,是被楊懷喜和楊懷義著人抬著送回府的。
這一次,顧悅并未跟著他們一同回去。
圣上一言九鼎。
她既然已經不是楊家的人,自然不必再為楊老太爺守靈,所以她直接回了長公主府。
沒成想,徐嬤嬤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郡主,長公主有請。”
顧悅笑了笑,客套了一句,“有勞徐嬤嬤。”
“長公主知道大公子歿了,很是難過。”徐嬤嬤好似不經意提起往事,只道,“畢竟是長公主的第一個孩子,幼時還曾替長公主擋了盛怒下的皇上一腳,當時昏迷了三日,連帶著皇上都很是內疚。”
顧悅有些意外。
她從未聽聞過此事,也好奇何事能讓皇上對長公主如此動怒,不過此時不是打聽的好時機。
顧悅承了徐嬤嬤的情,示意于嬤嬤給銀子,還道,“若不是嬤嬤提醒,我怕是又要惹了母親不快。”
楊昀死的消息,定然是楊懷遠讓人送來的,意圖挑唆她們母女的關系。
雖然,她們之間的母女之情,本就岌岌可危。
但完全還可以更差。
徐嬤嬤收了荷包,笑道,“郡主客氣了。”
一行人不再多言。
等到了地方,長公主只讓顧悅自己進去。
“無妨。”顧悅安撫了自己的人,隨后推門而入,看到長公主跪在小佛堂的佛像前,這才輕手輕腳走了過去,問,“母親見我,所謂何事?”
“為什么對楊昀動手?”相比較楊懷遠演出來的瘋狂與傷心,長公主平靜地好像這府里頭不過死了一只螞蟻,平靜地開口,“作為女子,殺了自己的兄長,若是傳出去,名聲盡毀,得不償失。”
顧悅嘆了口氣,陳述先前的結果,“母親,楊昀是自盡身亡。”
長公主沒有說話,很顯然是已經聽聞了牢房里的事,但是,她明顯不相信這套說辭。
“顧悅,你的確聰明。”
過了好一會,長公主才繼續開口。
“當初把你送出去也是無奈之舉,本宮知道你在外可能受了很多苦,可你怎么能對自家人下毒手?”
“楊昀對你不好,可你們血脈相連,是親生兄妹,你卻趁他落難時害他性命。”
“婉儀身子骨弱,自幼靠著你的血為藥引,總算是養到現在這般,府里為了培養她費盡心思,你明知女子名聲多重要,可你為了一己私仇,收買趙方正,讓他毀了她的清白,甚至不惜傷了太子。”
“皇上最厭惡此道,你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他日皇上知曉,定然不會輕饒于你。”
“到現在,你難道仍不認為自己有錯嗎?”
長公主一刻不停,句句指責。
在她眼里,顧悅不忠不孝不悌,甚至枉為人。
可顧悅很是耐心地聽完,乖順地問道,“母親是聽信了楊大人的話,直接定了我的罪?”
“本宮不需要聽信任何人。”長公主不想跟楊懷遠再扯上關系,當下閉了閉眼睛,冷聲道,“你以為,本宮會對你毫不設防?”
早在發現顧悅不能掌控的時候,她就安排人盯著,就是怕出亂子。
結果,好像還是晚了。
“所以,母親雖然讓人盯著我,卻任由我算計了楊婉儀,殺了楊昀。”顧悅看著長公主,似笑非笑,“如此看來,母親分明也不喜他們,所以才故意順水推舟,借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