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內檀香裊裊,百官按品級分列兩側。沈玉微站在父親身后,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北狄使團。柳如煙果然混在侍女隊伍里,一身胡服更顯妖冶,正用眼角余光偷瞄御座旁的錦盒 —— 那里盛放著先皇賜下的另一半虎符。
北狄使者巴圖捧著國書,用生硬的漢話說道:“吾皇敬重大靖天威,特獻上良馬千匹,只求兩國永結同好。” 他話音剛落,柳如煙忽然上前一步,捧著個鎏金托盤跪在殿中。
“啟稟陛下,我主另有密禮相贈。” 她掀開托盤上的紅布,里面赫然是枚虎符,“此乃我族祖?zhèn)餍盼铮概c大靖虎符合璧,共護北境安寧。”
滿朝文武嘩然。沈玉微心中冷笑,這假虎符做得倒是逼真,只是紋路比真虎符淺了半分 —— 那是母親當年特意讓人刻下的記號。
“放肆!” 沈相出列奏道,“虎符乃國之重器,豈容外族隨意仿造?此等拙劣伎倆,分明是藐視我大靖!”
巴圖臉色一沉:“沈相此言差矣!我主誠心示好,沈相為何一再阻撓?莫非是想獨掌兵權,圖謀不軌?”
這話戳中了天子的隱憂。他盯著那枚假虎符,眉頭緊鎖:“沈愛卿,你說這是仿造的,可有證據?”
沈玉微適時出列:“陛下,臣女愿一試。” 她走到殿中,指尖輕撫過假虎符,“真虎符背面有處隱秘刻痕,乃是先皇親定的記號。請陛下取出國庫虎符比對便知。”
柳如煙眼中閃過慌亂,強作鎮(zhèn)定道:“女子豈能觸碰國之重器?沈小姐分明是想借機調換!”
“妹妹這話倒提醒我了。” 沈玉微轉向巴圖,“聽說北狄王族信物都有特殊印記,不知使者可否讓臣女一觀步搖?” 她記得巴圖腰間掛著枚狼頭佩,那是北狄親王的象征。
巴圖下意識按住腰間玉佩,臉色微變。天子見狀已然起疑,當即下令:“取國庫虎符來!”
內侍捧著錦盒上前,當兩枚虎符被放在一起時,真假立判。假虎符的紋路果然與真虎符對不上,背面更是光滑無跡。
“大膽蠻夷!竟敢偽造虎符!” 天子拍案而起,龍顏大怒,“來人,將北狄使團拿下!”
巴圖忽然吹了聲口哨,殿外瞬間傳來廝殺聲。柳如煙趁機撲向國庫虎符,卻被沈玉微一腳踹翻在地。
“早就防著你了。” 沈玉微踩住她的手腕,寒鐵簪抵住她咽喉,“說!你們的接應藏在何處?”
柳如煙啐了口血沫:“癡心妄想!我族勇士早已混入禁軍,今日就是你沈家滅門之時!”
話音未落,殿門被撞開,一群蒙面刺客沖了進來。沈玉微拉著天子躲到龍椅后,沈相則指揮侍衛(wèi)奮力抵抗。混亂中,李修文帶著禁軍趕到,他一劍刺穿巴圖的胸膛,朗聲道:“叛黨已除,余孽肅清!”
廝殺聲漸漸平息。柳如煙被按在地上,看著同伙的尸體,眼中滿是絕望。沈玉微撿起那枚假虎符,忽然發(fā)現底座是空的,里面藏著張羊皮紙 —— 竟是份京城布防圖。
“陛下請看。” 她將布防圖呈上,“北狄早已布下天羅地網,若不是及時識破,后果不堪設想。”
天子看著布防圖,后背驚出冷汗。他指著柳如煙厲聲道:“說!還有多少同黨藏在京城?”
柳如煙忽然凄厲地笑起來:“顧昀川會替我們報仇的!他手里有沈夫人通敵的證據,你們沈家一個也跑不了!”
沈玉微心中一緊,剛想阻止,顧昀川已被侍衛(wèi)押了進來。他渾身是傷,卻死死攥著那半封殘信:“陛下!臣有證據呈上!沈夫人當年確與北狄私通!”
殘信被呈到御前,天子看著上面的字跡,臉色越發(fā)難看。沈相急得滿頭大汗,卻不知如何辯解。
“這封信是真的,但內容并非通敵。” 沈玉微從容出列,“母親當年是為救濟邊境災民,才向狄族借糧。父親這里有賑災賬本為證,上面清楚記錄著歸還日期。”
沈相連忙取出賬本,上面的日期與信中借糧時間正好吻合。天子恍然大悟,看著顧昀川的眼神滿是鄙夷:“區(qū)區(qū)文人,竟敢構陷忠良,來人,拖下去杖斃!”
顧昀川癱倒在地,被侍衛(wèi)拖出去時還在哭喊:“我是被脅迫的!是柳如煙逼我的!”
柳如煙聽到這話,眼中燃起怨毒的火焰:“顧昀川你這個叛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沈玉微走到她面前,聲音冰冷:“你以為死了就能解脫?你可知那些被北狄殺害的百姓,他們的冤魂找誰索命?” 她摘下柳如煙頭上的銀釵,“這寒鐵簪是我母親的遺物,今日就用它來了結你我之間的恩怨。”
銀簪刺入柳如煙咽喉的瞬間,沈玉微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她深吸一口氣,轉身對天子道:“陛下,二夫人臥房還搜出些密函,或許能揪出更多同黨。”
天子當即下令徹查,果然從密函中找出了平西侯與北狄勾結的證據。涉案官員被一一查辦,朝堂為之一清。
三日后,沈相被加封為鎮(zhèn)國公,沈家軍也得到了豐厚的賞賜。沈玉微站在城樓上,看著祖父班師回朝的隊伍,忽然覺得手臂上的傷疤不再疼痛。
“小姐,李公子在樓下等您。” 青禾捧著件披風走來,“他說…… 想請您去看新出的話本。”
沈玉微接過披風,望著樓下那個挺拔的身影,嘴角終于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前世的仇恨已了,今生的路還很長,她不僅要守護家國,更要為自己活一次。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傳來百姓的歡笑聲。這場跨越生死的復仇,終究以正義的勝利畫上句點。而屬于沈玉微的新生,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