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跨越千里的聲音,如同一根烙鐵,狠狠燙在寒冬君主的靈魂深處。
跪下。
或者,死。
她懸浮在半空,身下是自己經營多年的基業化作的滾滾蒸汽。
無數信徒的哀嚎,仿佛還回蕩在灼熱的空氣里。
她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怒笑,而是一種純粹的,被逼入絕境后,燃盡一切的瘋狂。
“你毀了我的神殿。”
“你屠了我的信徒。”
她的聲音,不再冰冷,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灼熱的穿透力,逆著那道神威,傳了回去。
“現在,你讓我跪下?”
“想要我的命,就親自來拿!”
神域大廳內,林冬聽到了那份回應。
他臉上的不爽,變成了純粹的煩躁。
他從王座上緩緩坐直,活動了一下脖子,發出咔吧一聲脆響。
“麻煩。”
他低聲吐出兩個字。
秦雅立刻上前一步,胸甲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主人!我去把她的頭顱為您取來!”
林冬擺了擺手,甚至懶得看她一眼。
他只是對著面前的虛空,伸出了手,五指張開,然后,輕輕一握。
千里之外。
剛剛放出豪言的寒冬君主,臉色驟變。
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囚困住了她。
不是物理上的擠壓,而是一種來自更高層面的,無法理解,無法抵抗的絕對支配。
空間,在她的視野里扭曲成麻花。
時間,在她的感知中時而停滯,時而奔流。
“啊——!”
她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無盡的寒氣從她體內爆發,試圖凍結這片被扭曲的時空。
一座座冰山拔地而起,一道道冰川橫貫長空。
這是她身為君主的力量,足以改變一方天地的權柄!
然而,那些足以冰封大陸的偉力,在抓住她的那只無形巨手面前,就像是孩童的雪球,觸之即碎,毫無意義。
她被那股力量,硬生生從現實世界中“摳”了出來,拖拽著,向著未知的所在,極速墜落。
神域大廳的中央,空氣開始旋轉,一個漆黑的漩渦憑空出現。
下一秒。
一道身影被粗暴地從漩渦里扔了出來,像個破布口袋,狠狠砸在大廳光潔的地板上,翻滾了幾圈才停下。
“砰!”
沉悶的撞擊聲,在大廳里回響。
秦雅的瞳孔收縮,身體下意識地繃緊。
月懸浮在空中,幽藍的眼眸里,第一次沒有數據流淌,只剩下純粹的觀察。
蘇清顏更是嚇得往后縮了縮,躲在了王座的陰影里。
那個被扔出來的人,掙扎著,想要撐起身體。
籠罩在她身上的寒氣,已經徹底散去,露出了她的真容。
林冬的眉毛,挑了一下。
那是一個女人。
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如同月光凝結成的瀑布,鋪散在地上。
她的皮膚,比常年不化的冰雪還要白皙,卻因為傷勢,透著一種病態的脆弱。
五官如同神明最杰出的雕塑,找不到一絲瑕疵,卻冰冷得不帶半點人間煙火。
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是兩塊最純凈的藍寶石,此刻卻燃燒著不屈的,足以焚燒一切的火焰。
即便狼狽如斯,她骨子里的那份高傲,依舊刺眼。
林冬終于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他一步一步,走下臺階,皮靴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富有節奏的聲響。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寒冬君主的心臟上。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與她那雙充滿恨意的眸子對視。
“我給過你選擇。”
他的聲音很平靜。
寒冬君主死死地盯著他,嘴唇翕動,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似乎想說什么。
“噗!”
她猛地張口,噴出的卻不是話語,而是一口混雜著冰屑的鮮血,直奔林冬的面門。
林冬的頭,只是微微一偏。
那口血便擦著他的臉頰飛過,落在后面冰冷的地板上,發出一陣“滋滋”的腐蝕聲。
林冬沒有動怒。
他甚至笑了。
那是一種發現了新奇玩具的,饒有興致的笑容。
“骨頭還挺硬。”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我喜歡。”
他轉過身,不再看地上的女人,仿佛她已經是一件囊中之物。
“秦雅。”
“在!”
“把她關起來,用最結實的鎖鏈。”
林冬吩咐道。
“別讓她死了,朕,還要慢慢玩。”
“是!主人!”
秦雅的眼中,閃過一絲混雜著興奮與嫉妒的復雜光芒,她上前一步,像拎小雞一樣,抓住了寒冬君主的胳膊。
“月。”
“我在。”
“分析她,我要知道她的一切,尤其是關于‘神之碎片’的情報。”
“明白。”
月的身影閃爍了一下,消失在原地。
最后,林冬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個瑟瑟發抖的蘇清顏身上。
他對著她,勾了勾手指。
蘇清顏立刻連滾帶爬地來到他腳邊。
“主人……”
林冬的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弧度。
“去,把那個房間準備好。”
“就是那個,專門用來教不聽話的小貓,學習規矩的房間。”
蘇清顏的身體,猛地一顫,臉上血色盡褪,但眼中,卻亮起了一道病態的,狂熱的光。
“是,主人。”
林冬很滿意她們的反應。
他重新走回自己的王座,陷進那柔軟的靠背里。
好好的假期,雖然被攪亂了。
但,一個新的,更刺激的游戲,似乎剛剛開始。
他的手指,在王座的扶手上,輕輕敲擊著。
馴服一頭母獅,可比逗弄幾只家貓,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