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雪秋皺眉,“請他做甚。”
不知是不是錯覺,話里話外有嫌棄的意思。
杏桃眨眨眼,很是不解,“那小姐讓打聽小侯爺何時回來是為何?”
樓雪秋無奈的說,“我要找的是樓大他們。”
“他們?!”
樓家四兄弟,分別是樓大,樓二,樓三,樓四。
樓父在江南走商時救下來的四兄弟,家中遭了難,父母雙亡親友稀薄,看四人還年幼,樓父動了惻隱之心,于是收留身邊。
四個兄弟也是知恩圖報的,自愿改名換姓,忠心無二的跟隨樓家。
樓父很是信任四人,帶在身邊教習本領,傾囊相授。
四人天賦極高,也很吃苦耐勞,漸漸成為樓父身旁的得力幫手。
樓家孩子里,只有樓雪秋一人對經商感興趣,從小便是如此,于是在她及笈那年,樓父把四人交給了她。
可惜,沒過幾年,她轉手又把四人交給了衛詞安。
在定親前,老侯爺帶著衛詞安去了趟沭陽,成親前想著兩個孩子相看相看。
交換信物時,聽聞他缺人手,當時不知道腦袋搭錯哪根弦,就這樣傻乎乎的把四兄弟給了他。
現在想起來,樓雪秋真是懊悔的要命。
相看那天對方一個好臉子都沒有,自己竟然還能有小女兒家的心動,上趕著貼衛詞安的冷屁股,真是恨不得一個巴掌扇給當初的自己。
本來在商界各有拳腳的四兄弟,愣是讓衛詞安使喚成了小跟班。
上一世,衛詞安帶著四兄弟不是奔波在為徐月盈尋藥的路上就是在為尋藥準備著,自己嫁過來后與他們見面的機會實在是少。
好在重活一世,她定不能浪費四人的才華。
——
夜幕降臨。
杏桃激動的聲音響起。
“小姐,他們回來了!”
杏桃領著幾人進屋,男子身型高大,待幾人站定,本就不大的屋子更是窄癟。
“小姐!”
幾人異口同聲,神情各有激動,想來是也好久未見“娘家人”,滿腹委屈無處申訴。
本來樓雪秋與幾人關系就不錯,此時也明白他們未言出的委屈,心中酸澀,只覺對不起四人。
平復好心情,仔細打量一番,樓雪秋疑惑開口,“樓四呢?”
四兄弟,四個人,此刻眼前只有三人。
“受了點傷,怕嚇到小姐,在房里養著呢。”
樓雪秋神情瞬間嚴肅,“怎么回事?”
樓大開口,“小姐別擔心,是小傷,小侯爺尋到草藥后著急趕路,執意抄近路回京,那條小路不曾行人,不幸碰上土匪,打斗中被砍了一刀。”
樓雪秋瞪大眼,“砍了一刀能是小傷?”
樓大趕忙解釋,“小姐別擔心,小四躲的及時,刀口不深。”
雖是這樣說,可樓雪秋的眉頭還是緊皺。
樓二心細,見狀跟著開口安撫,“小侯爺請了大夫,又用了上好的金創藥和草藥,小四并無大礙。”
似是怕因此讓新婚夫妻生間隙,他刻意加重小侯爺的功。
樓雪秋自動忽略衛詞安,只聽說樓四已安排妥當,心這才落地。
“你們先去好好休息,后天一早,咱們回家。”
三人疑惑的互相對視,半晌才明白回家,是回沭陽。
三人很是激動,異口同聲回道,“是!”
在沭陽時他們兄弟四個,各個在生意上虎虎生風,偏偏來了京城,整日跟在小侯爺身后東跑西顛,一身本領無處施展,無聊的心里沒著沒落。
終于能回沭陽,三人回住處的腳步都快上不少,恨不得一眨眼就到后天。
和樓雪秋當時放話讓他們追隨衛詞安時一樣,兄弟四人對她的決定從無怨言,也不會多問,只會執行。
另一邊。
衛詞安剛回府便帶著藥去了徐月盈院中,在門外把藥交給綠枝。
“小侯爺不去看一眼小姐嗎?”
綠枝不舍的看著他。
衛詞安正眼都沒給她一個,交代道,“天色已晚,不方便進門,你把藥煎好,記得看著你家小姐喝下去。”
綠枝不死心,繼續出聲挽留,“小侯爺~”
沒等說下去,就聽一道虛弱的女聲從屋內傳來。
“詞安哥哥,如今娶妻,就該和我如此生分了嗎?”
徐月盈輕柔的聲音從屋里響起,與其說是抱怨,更像是帶著病氣的呢喃。
衛詞安的腳步一頓,正猶豫時,只聽屋內重物落地的聲音,隨著綠枝的一聲輕呼,他不再猶豫,邁開兩條修長的雙腿進屋。
進入房中,快速巡視一圈屋內,發現只是杯子掉落,頓時松了口氣,看向坐在桌旁的人,下意識放輕聲音。
“沒事吧?”
徐月盈搖搖頭,眼角的淚順著臉頰滑落,語氣帶著悲傷,“詞安哥哥現在連我房中都不肯踏足了嗎?”
“只是時間太晚,不方便,別亂想。”
衛詞安說著,邊把杯子拾起來,又拿了個新杯子倒上茶水,放在靠近徐月盈的一旁。
徐月盈看著,突然流出眼淚,一半是哭給他看,一半是真的難過。
她想要做侯府夫人,也想要衛詞安。
“詞安哥哥。”
“嗯。”
衛詞安坐在她對面,很是愧疚,不敢看她眼睛。
月盈的身子是因他而起,他該負責,可誰也沒有想到會出現意外,如今他已經成親,之前的相處關系自然要改變。
半晌,徐月盈試探開口,“今天姑姑說,要給我物色好男兒。”
說這話時,她手心直冒汗,期待的看向衛詞安。
衛詞安松了口氣,一雙皓月般明朗的雙眸鄭重的看著她,“我會治好你的身體,讓你健健康康的出嫁!”
是承諾,但不是徐月盈想要的。
衛詞安很有信心,“介時你身子好利索,加上侯府與你撐腰,未來的妹夫自然不會差。”
徐月盈心都要碎了,可她不能表露出來,只能強顏歡笑,“謝謝詞安哥哥。”
空氣瞬間沉寂。
過了片刻,衛詞安說,“等過幾日帶你去見見她。”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徐月盈勉強勾起嘴角,“今日見到了。”
綠枝此刻冒出來,“小姐好心去的,可惜沒得好心。”
語氣憤憤不平,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徐月盈低聲警告,“綠枝!”
衛詞安腦海中蹦出樓雪秋說一句話就紅臉的模樣,下意識脫口而出,“可能有誤會,樓雪秋雖然出生不高,但絕不是尖酸刻薄之人。”
綠枝還想開口,徐月盈擋在她前,柔弱出聲,“也許是誤會吧。”
話音剛落,二人誰都沒再次開口,空氣再一次陷入沉寂。
時辰不早。
衛詞安看眼窗外,站起身說著,“你好生休息。”
說完就要轉身離去。
“詞安哥哥。”
看著轉身毫不留情的男人,徐月盈面孔隱藏在昏暗的燭燈中,隨著燭光忽明忽暗,半晌才意味深長的開口。
“我還是你最重要的人嗎?”
衛詞安看著她,想都沒想,“當然!”
她爹娘因自己母親而死,小時候她又救了自己,這莫大的恩情,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無以為報。
徐月盈看著衛詞安離去的背影,目光幽幽,比外面的夜色更加濃稠,嘴唇輕啟,“詞安哥哥,你要記住你說的話啊~”
樓雪秋洗漱出來,看到杏桃守在院外,活像眺望石,如新婚之夜般。
她無奈嘆一聲,直接打斷杏桃不實際的想象,“歇下吧。”
杏桃不情愿的收回目光,跟著回到屋中。
看著自行躺下的人,杏桃嘴邊的話到了也沒說出口。
舒服躺在床上的樓雪秋想著,今天一整天雖說什么也沒干,但到底也是累著了。
做人比不得做鬼。
就在她迷迷糊糊要入睡時,突然聽到杏桃激動的聲音。
“小姐,小侯爺來了!”
冷不丁聽到,樓雪秋還以為聽錯了,坐起身,看到漸漸走近的身影才徹底清醒,眉頭也隨之皺起。
他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