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兒……等我!這‘障’……我沈聿……破定了!”
沈聿嘶啞的誓言在冰冷死寂的祠堂內回蕩,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他猛地推開攙扶的兩位長老,掙扎著站直身體,赤紅的眼眸如同燃燒的炭火,死死鎖定供桌上那座散發著幽幽藍芒的冰雕林晚!體內,被強行壓制的冰火地獄,因這決絕的意志和剛才冰雕力量的沖擊,瞬間被點燃!
轟——! 狂暴的熾熱洪流與刺骨的冰寒之力,如同兩條被激怒的惡龍,在他殘破的經脈中轟然對撞!劇烈的沖突如同無數把燒紅的鋼刀在體內瘋狂攪動!沈聿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嘶吼!身體表面那些暗紅色的血痕驟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如同燒紅的烙鐵紋身!皮膚下的血管瘋狂凸起、蠕動,呈現出不祥的暗紫色,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開來!
“家主!” 三長老沈巍和五長老沈嶸臉色劇變,同時出手!精純平和的靈力如同兩道溫潤的溪流,試圖涌入沈聿體內,壓制那失控的狂暴力量!
然而,這一次,他們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 沈聿體內那兩股水火不容的力量,在巨大的痛苦和破釜沉舟的決心催動下,已經徹底失控!它們以沈聿的身體為熔爐,展開了最慘烈的廝殺!一股灼熱到足以焚金熔鐵的氣浪,混合著足以凍結靈魂的冰寒凍氣,猛地從他身上爆發出來!
“砰!砰!” 兩位供奉長老猝不及防,竟被這股狂暴失控的力量狠狠震退數步!氣血翻涌,臉上充滿了驚駭!他們從未感受過如此混亂、如此霸道的能量沖突!
“呃啊——!” 沈聿再也支撐不住,雙膝重重跪倒在冰冷堅硬的青磚地面上!他雙手死死摳住地面,指甲崩裂,留下道道血痕!頭顱痛苦地揚起,脖頸上青筋暴突如同虬龍!暗金色的血液如同泉涌,不斷從他口中、鼻孔、甚至眼角溢出!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左半邊身體皮膚滾燙赤紅,如同燃燒的烙鐵,散發出灼熱的白氣;右半邊身體卻凝結出厚厚的、散發著寒氣的藍色冰霜!冰火兩重天的地獄景象,在他身上恐怖地呈現!
“凈魂琉璃盞!快想辦法!” 五長老沈嶸對著祠堂外焦急嘶吼!他知道,尋常手段已經無用!只有那傳說中的佛宗圣物,或許能凈化這污穢的反噬之力,調和冰火!
祠堂外的沈孝等人早已嚇得面無人色,聞言更是手足無措!凈魂琉璃盞?那東西虛無縹緲,去哪里找?!
就在這時!
“嗡——!”
供桌之上,那座冰雕林晚,仿佛感應到了沈聿體內那毀滅性的沖突和瀕臨崩潰的痛苦,再次爆發出強烈的幽藍光芒!光芒比之前更加刺目!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純粹、帶著強烈守護意志和……一絲焦急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擴散開來,瞬間籠罩了整個祠堂!
這股力量,并非攻擊,而是……引導!
它精準地捕捉到沈聿體內那狂暴肆虐的冰寒之力!那屬于林曉曉本源覺醒、強行壓制血咒反噬后殘存的冰魄之力!
冰雕的力量如同無形的紐帶,瞬間與沈聿體內那混亂的冰魄之力建立了聯系!一股源自同源的、精純浩瀚的極寒意志,如同溫柔的撫慰,又如同不容置疑的指引,強行滲入沈聿那瀕臨破碎的識海和狂暴的經脈!
“晚……兒……” 沈聿在極致的痛苦中,仿佛聽到了那熟悉的、溫柔的呼喚!這呼喚帶著冰冷的力量,卻奇跡般地讓他那即將被撕裂的意識獲得了一絲短暫的清明!
那冰魄之力,在冰雕力量的引導下,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不再與那熾熱的血咒反噬之力無謂沖撞,而是開始以一種玄奧的軌跡,沿著沈聿殘破的經脈緩緩流轉!所過之處,狂暴熾熱的血咒污穢之力如同遇到了克星,竟被暫時壓制、凍結、甚至……被那精純的冰魄之力裹挾著,一同流轉!
冰火……竟在某種外力的強行干預和引導下,形成了一種極其不穩定、極其危險、卻又暫時維持了微妙平衡的……共生循環?!
“呃……” 沈聿身體那劇烈的顫抖和極端異象奇跡般地減弱了!左半身的赤紅稍褪,右半身的冰霜也停止了蔓延。他依舊痛苦地跪伏在地,大口喘息,但至少……那毀滅性的爆炸邊緣,被暫時拉了回來!
他艱難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座爆發出強烈藍芒的冰雕!是晚兒!是晚兒在幫他!用曉曉的力量在幫他!
“謝……謝……” 沈聿喉嚨滾動,發出破碎的音節,淚水混合著血水滑落。
然而,供桌上的冰雕在爆發出這股強大的引導力量后,那幽幽的藍芒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冰雕本身,似乎變得更加透明、更加脆弱!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爆發,耗盡了它殘存的能量!
“不好!” 三長老沈巍臉色大變,“這冰雕的力量在消散!它撐不住多久了!”
一旦冰雕力量耗盡,失去了這外力的引導和壓制,沈聿體內那暫時維持的、脆弱的冰火平衡將瞬間崩潰!屆時,必然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破障……破障……” 沈聿看著那迅速黯淡的冰雕,感受著體內那隨時可能瓦解的平衡,一股巨大的緊迫感和更加深沉的明悟涌上心頭!晚兒用最后的力量為他爭取了時間!但這時間……轉瞬即逝!他必須在這平衡崩潰前,徹底解決體內的沖突!必須“破障”!
他猛地閉上眼!不再看那冰雕!不再理會身體的劇痛!將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精神,如同擰成一股繩,狠狠刺入自己那混亂不堪、如同風暴肆虐的識海深處!
他要掌控! 掌控那被引導的冰魄之力!掌控那被暫時壓制的血咒污穢! 他要找到那個平衡點!找到那條……屬于自己的路!
意念沉入。 識海之中,一片混沌。赤紅的火焰如同失控的熔巖地獄,幽藍的冰流如同咆哮的極地寒潮!兩者在狹小的空間內瘋狂對撞、湮滅!每一次撞擊都帶來靈魂撕裂般的劇痛!
沈聿的意志如同怒海狂濤中的一葉扁舟,艱難地穿梭其中。他不再試圖強行分開這兩股力量,那只會引來更猛烈的反撲。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感受!感受那冰魄之力流轉的軌跡,感受那血咒污穢被凍結、裹挾的律動!
痛苦如同億萬鋼針攢刺!意識在崩潰的邊緣搖搖欲墜!
“聿……靜心……” 恍惚間,林晚那溫柔的聲音仿佛再次在意識深處響起,帶著冰涼的撫慰。
沈聿死死咬住牙關,舌尖傳來的劇痛讓他保持著一絲清明。他順著冰雕引導的那股軌跡,將意念融入那奔流的冰魄之力中。冰冷!刺骨的冰冷!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純凈和守護的意志。那是曉曉的力量,也是晚兒最后意志的寄托!
漸漸地,在那極致的痛苦和專注下,一種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韻律”,被他捕捉到了!
那并非冰魄之力本身的流轉,而是……冰魄之力與血咒污穢在被迫共生循環時,產生的一種極其不穩定、卻帶著某種奇異規律的……震動頻率!
這頻率……如同冰與火在毀滅邊緣跳動的……脈搏!
沈聿的意念如同最精密的刻刀,死死鎖定這微弱的震動頻率!他不再試圖去“控制”力量,而是嘗試去“融入”這頻率!去理解它!去……成為它的一部分!
這是一個無比瘋狂、無比危險的嘗試!稍有不慎,意念就會被狂暴的力量徹底撕碎!
“呃啊——!” 巨大的痛苦讓沈聿的身體再次劇烈痙攣!七竅中都開始滲出暗金色的血液!但他沒有放棄!意念如同磐石,死死釘在那微弱的震動頻率上!
一次!兩次! 意念如同最堅韌的絲線,嘗試著纏繞、融入那冰火共震的脈搏!
就在他的意念即將被那狂暴的頻率徹底震散的剎那——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明悟,如同黑暗中的閃電,瞬間照亮了他混亂的識海!
平衡! 不是壓制!不是消滅!而是……引導與共生!以冰魄為骨,以意志為引,將那污穢狂暴的血咒反噬之力……納入冰魄之力的循環軌道!讓它在冰魄的包裹與凍結下,成為這循環的一部分!如同……冰封的火山!
這想法如同天啟!沈聿不再猶豫!他強忍著靈魂即將崩潰的劇痛,調動起自己殘存的、最后一絲本源意志,不是去對抗那血咒之力,而是……主動引導著那被冰魄暫時裹挾的血咒污穢,嘗試著按照那捕捉到的震動頻率,融入冰魄之力的流轉!
這是一個極其精細、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操作!
轟隆隆——! 識海內仿佛天翻地覆!狂暴的血咒污穢如同被激怒的困獸,瘋狂掙扎反撲!冰魄之力在沈聿意志的強行驅動下,爆發出更強烈的寒光,死死鎮壓、凍結!兩股力量以沈聿的意志為核心,展開了更加慘烈的拉鋸!
祠堂內,沈聿的身體成了更加恐怖的戰場!左半邊身體赤紅的火焰紋路瘋狂閃爍,灼熱的氣浪將周圍的空氣都扭曲!右半邊身體的藍色冰霜則爆發出刺骨的寒芒,將地面都凍結出蛛網般的裂紋!冰與火的界限在他身上瘋狂地拉扯、爭奪!他的身體如同即將碎裂的瓷器,布滿了細密的、如同龜裂般的血痕!
“家主!” 兩位長老看得肝膽俱裂,卻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沈聿在生死邊緣掙扎!
供桌上的冰雕林晚,光芒已經黯淡到了極點,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就在這千鈞一發、沈聿的意識即將被徹底撕碎、冰雕光芒即將消散的剎那——
“給我……融——!”
沈聿的靈魂深處,發出一聲超越了極限的、無聲的咆哮!
他殘存的所有意志,如同最后的薪柴,轟然點燃!狠狠撞入那冰火共震的核心頻率!
嗡——! 一聲奇異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在沈聿體內響起!
那瘋狂掙扎、試圖反撲的血咒污穢之力,在沈聿這破釜沉舟、融入頻率的意志引導下,竟真的被強行拖拽著,如同百川歸海,一絲絲、一縷縷……融入了冰魄之力那玄奧的流轉軌跡之中!
赤紅的狂暴能量被幽藍的冰魄包裹、凍結,形成一道道如同巖漿被冰封的、暗紅與幽藍交織的詭異能量流,在他殘破的經脈中緩緩流淌!雖然依舊充滿了毀滅性的不穩定感,但至少……不再是水火不容的瘋狂對沖!而是形成了一種極其危險、極其脆弱、卻又真實存在的……動態平衡!
沈聿身上那冰火兩重天的恐怖異象驟然平息! 左半身的赤紅紋路黯淡下去,化為暗沉的印記。右半身的藍色冰霜也迅速消退,只留下皮膚下若隱若現的幽藍脈絡。那令人窒息的狂暴能量波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內斂的、如同冰封火山般的可怕寂靜!
他依舊跪在地上,身體因為巨大的消耗和痛苦而劇烈顫抖,但至少……活下來了!而且,他體內那兩股足以毀滅他的力量,被強行納入了一個危險的平衡軌道!
“噗!” 沈聿再次噴出一大口暗金色的血液,血液中混雜著絲絲縷縷的冰晶和暗紅的污穢。他身體一軟,再也支撐不住,向前撲倒在地,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供桌上,那座冰雕林晚,最后一點微弱的藍芒,如同嘆息般,徹底熄滅了。晶瑩剔透的冰雕,在眾人驚駭的目光注視下,無聲無息地……化作了一灘清澈的、冰冷的……水。順著供桌流淌而下,滴落在冰冷的青磚地面上,與沈七尸體旁那片未干的水漬,悄然融為一體。
祠堂內,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沈聿微弱的呼吸聲,證明著他還活著。
三長老沈巍和五長老沈嶸看著地上昏迷不醒、氣息卻趨于平穩的沈聿,又看看供桌上那灘刺目的清水,臉上充滿了劫后余生的震撼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敬畏。
這“障”……家主他……似乎真的……破開了第一步?以這種近乎自毀的方式?
而寒淵深處,那巨大的幽藍冰棺內,林曉曉模糊的身影,似乎極其微弱地……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