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芳專注地將三名傷兵的傷口逐一處理妥當。
她先用碘伏徹底消毒創面,再為較深的傷口縫合,最后均勻涂抹上抗生素藥膏,用無菌紗布仔細包扎好。
整個過程中,她不時向王大夫解釋每個步驟的要領:“創面必須徹底清創……縫合時要注意皮下組織的對合……敷料要每天更換……”
處理完最后一名傷兵,楊芳直起腰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記住,傷口不能碰水,每日換藥前要用煮過的鹽水清洗。若發現紅腫發熱,就按照我之前說的法子用藥治療”
說著,她又取出幾板抗生素藥片,“這些藥每日三次,每次兩片,用溫水送服。”
傷兵們捧著從未見過的藥片,既驚又喜。
王大夫拿著那藥,嘖嘖稱奇,免不得還想確認一番,“楊小娘子,這藥當真能防傷口惡化?老朽行醫幾十載,見過太多將士因傷口潰爛而……”
楊芳肯定地點頭,“只要按時服藥,九成以上的感染都能控制住。”
王大夫鄭重的對著楊芳鄭重抱拳:“多謝楊小娘子傾囊相授。”
藥品介紹告一段落,院中將士們仍沉浸在震撼中時,江葉又從攜帶的一堆物資里中取出幾件物品。
燭光下,晶瑩剔透的玻璃瓶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精致的打火機金屬外殼泛著冷光。
“這是……”郭昕目光鎖定在江葉手中的玻璃瓶。
江葉將玻璃瓶遞給郭將軍。
郭昕接過手,捧起玻璃瓶,仔細端詳,不禁感嘆道:“如此純凈的琉璃,便是長安皇宮也難得一見!”
江葉笑著介紹道:“這些玻璃……呃,琉璃制品,還有這能生火的器物,在我們那個時代雖不算珍貴,但在此刻的西域,應當能賣出高價。”
他說著‘啪’地一聲打著打火機,跳動的火苗頓時引來一片驚呼。
幾個將領忍不住湊上前來,盯著這不用火石火鐮就能生火的神奇物件。
“諸位常年與西域商人打交道,想必清楚這些東西的價值。”江葉不急不緩的說道:“特別是這琉璃瓶,賣給西域商人,換來的錢財可以購置軍需。”
張虔撫摸著光滑的瓶身,突然激動地說:“將軍!去年一個粟特商人帶來的琉璃杯,成色不及這個十分之一,就換了五十匹上等絲綢!”
一名校尉忙問道:“不知道江郎君這兩樣東西有多少?”
江葉打開一個箱子,里面整齊排列著二十多個玻璃器皿,又打開一旁的紙箱,里面整齊擺放著十打打火機,一打打火機五十個。
這兩樣東西在現代便宜,但在這里就是稀罕物品。
有道是物以稀為貴。
無論是打火機,還是玻璃制品,這些數量足夠維持安西軍一段時間。
郭昕望著滿院的物資,目光從藥品箱移到玻璃器皿,又從打火機掃到還未開封的紙箱。
這些來自千年后的饋贈。
救命的藥、御敵的器、生財的寶,每一件都考慮得如此周全。
老將軍轉身面向江葉,鄭重地一揖到地。
“江郎君,你們、你們……”郭昕聲音發緊,“安西軍何德何能,受此大恩。”
江葉連忙上前扶住老將軍:“將軍言重了!這些都是后世子孫該做的。其實這些東西在我們那個時代,真的不算什么。”
郭昕直起身,緊緊握住江葉的手:“既如此,老夫更要好好款待諸位。明日設宴,讓將士們都來敬你們一杯!”
“將軍的心意,我們心領了。不過,我們明日辰時過半就得啟程離開。”
這句話如同驚雷般在院中炸響。
“這就要走?”張虔猛地站起身,上前握住江葉的手,“這怎行。你們才來。”
“諸位恩公再多留些時日吧!”剛被救治的傷兵急切地說道。
王大夫也急忙上前挽留,“老朽還有許多醫術要請教楊小娘子。”
院中頓時一片挽留之聲。
面對安西軍的挽留,江葉解釋道:“謝過諸君的厚誼,心意我們領了。只不過我們終究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不宜在此地久待。時辰一到,必須離開。”
“不過,過些時日,我還會再來。屆時還想請諸位將士帶領我們好好領略西域風光。”
張虔大掌落在江葉的肩頭,爽朗的笑道:“好說、好說。郎君下次來,定好生款待。”
一位校尉拍著王正青的肩膀豪邁道:“今夜定要痛飲到天明!”
何旭轉身對圍坐的將士們笑道:“方才咱們說到哪兒了?”
“那能載人飛天的‘鐵鳥’!”幾個年輕戍卒異口同聲。
何旭立即拉著眾人繼續先前的話題。
陳學林順勢攬住獨眼老兵的肩頭:“老丈快講講,你們是如何痛擊吐蕃賊子的?”
院中篝火噼啪作響,映照著眾人毫無倦意的面容。
童易接過遞來的酒囊,楊芳正與王大夫探討現代的醫術,每當她提及開膛破肚時,都能引得周圍將領們陣陣驚呼聲。
王正青一行五人很清楚,這穿越千年的相逢,或許此生僅此一次。
與其將光陰浪費在睡夢里,不如痛快暢談至天明。
晨光微熹,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
江葉看了看腕表,指針即將指向八點。
安西城的輪廓在朦朧的晨霧中若隱若現,城墻上的烽燧臺還亮著點點火光。
郭昕抬首望向漸亮的天色,晨光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院中眾人靜立無聲,每個人都清楚地意識到,這些帶來希望的子孫即將離開,空氣中彌漫著化不開的離愁,連晨風都仿佛變得沉重起來。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只見昨夜那位婦人抱著孩子匆匆趕來,身后還跟著幾個鄰里。
那孩童面色已經恢復如常,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眾人。
“恩公!孩子后半夜就退燒了,今早還喊餓呢!家里沒什么好東西,連夜做了些馕餅,恩公們莫嫌棄。”婦人從懷中拿出一個粗布包裹,露出幾個金黃酥香的馕餅。
孩子怯生生地遞上干棗:“給阿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