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陳大丫回到娘家,當天下午陳阿福等人就全部知道了。
看見她滿身的傷痕,皆是憤怒又難過,聽說她把李賴子休了,又震驚不已。
妻子休掉丈夫,這事官府真能認?
不過就算不認,想必至少也會按照和離處理,這樣至少不會有損大丫的名聲。
陳金與陳銅氣不過,還想去揍李賴子一頓,知道李賴子已經被揍得渾身是傷才罷休。
“都是爹的錯,要不是當初擔心名聲,也不會草草將你嫁給李賴子那種畜生。”
陳金后悔莫及,他是真不知道女兒過的是這樣的日子,否則說什么也不會等到現在。
“爹,這件事不怪你。”
陳大丫搖了搖頭,雙眼通紅,顯然是哭過了。
“唉……咱們當時也是沒辦法,誰知道李賴子是那樣的人。”
陳阿福嘆氣,姑娘的名節最重要,當時大丫出了那樣的事,不嫁給李賴子也沒辦法了。
“要我說大丫和大嫂還是沖動了,李賴子再怎么不好也是大丫的丈夫,現在雖說是大丫把人休了,可看在外人眼里不還是大丫回了娘家?”
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頗有些幸災樂禍,陰陽怪氣。
周梨花是橫看豎看陳大丫都不順眼,嫁出去的女兒不管因為什么回到娘家,終歸是受人輕視的。
“那大丫以后怎么辦?總不能在家里白吃白喝吧?而且她都敢休掉丈夫,以后還有哪個男人敢要她?”
一席話聽得眾人都沉下臉來,陳大丫更是低垂著腦袋,一手抓緊衣袖,也覺得自己給家里添了麻煩。
陳銅沒好氣地瞪著周梨花:“你這說的是什么話?難道要大丫繼續被欺負被毒打?二嫂都說再這樣下去大丫活不了幾年,我看你是誠心想讓大丫死。”
劉蘭也恨恨地說道:“合著大丫不是你女兒,你不心疼。哼,我看家里就是對你太好了,老三也對你太好了,沒有像李賴子那樣成天揍你!等你被揍得去了半條命,看你還說不說得出這種風涼話。”
“不會說話就閉嘴。”陳張氏更是厲聲呵斥:“你們母子幾個白吃白喝這么多年還好意思說別人,更何況大丫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下午老二媳婦還說工坊里缺個打掃衛生的人,看大丫就很合適,大丫也同意了,明日就去上工。一天有五十文,怎么就白吃白喝了?”
陳金、陳阿福等人也很不高興,不過老二媳婦讓大丫去上工的事他們也才聽說。
大丫有錢賺,想必誰以后也說不了閑話。
“我……你們……”
周梨花氣的要死,她沒想到所有人都站在陳大丫那邊,更沒想到對方那么好運,一回來就能去工坊上工。
二嫂也太偏心了,有這樣的好事為什么不找她?現在家里的大人就她沒賺錢了。
“行了,大丫就先在家里待著,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陳阿福沉聲說道,一錘定音。
周梨花縱然有再多不甘心,也只能咽回去。
陳大丫心中淌過一道暖流,這才是她的家人,沒有人苛責她嫌棄她,反而都在心疼她,為她著想。
尤其是二嬸,給了她這樣的工作,無異于雪中送炭。
……
次日一早,陳大丫就跟著劉蘭、陳張氏去上工了。
與此同時,魏良也帶著縣尉與幾個衙役來到了紅葉鎮。
之所以沒直接去陳家村,是因為聽說陳星云姐妹在鎮上開了個鋪子,魏良想先從這對姐妹下手。
陳星云姐妹已經在鎮上忙碌了好幾日,鋪子已經裝修的差不多了。
四面墻壁與貨物架都用白紙貼了,看上去干凈又明亮,貨物架上還纏繞著一圈圈青綠色的藤蔓,為此增添了一抹亮色。
一個個裝著麻辣香油的罐子與壇子擺在貨物架上,整齊而充滿古韻。
這些罐子與壇子的重量各不相同,最少的裝一斤,最多的能裝二十斤。
帶罐子一斤一百六十文,不帶罐子則是一百五十文。
當然,也可以零散著賣,若是有人嫌貴想買個幾兩,就按每兩十六文算。
魏良等人到達時,看著已經懸掛好卻用紅布遮住的匾額,露出一絲笑容。
這兩姐妹年紀輕輕居然就敢來開鋪子,倒是有些膽色。
“各位貴客,不好意思,我們鋪子明日才開張。”
看見幾個不認識的陌生人站在門口張望,陳星月以為是來買調料的,出門熟人地招呼道。
這幾日這樣的情況并不少見,因此她已經習慣了。
只是這幾位客人看起來來歷有些不俗,尤其看見后面幾個帶刀的衙役,陳星月眼中驚愕之色一閃而逝。
魏良笑道:“你是陳星月吧?我們并不是來買麻辣香油的。”
陳星月頓時露出幾分警惕:“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星月,發生什么事情了?”
后面忙碌著的陳星云也發現了不對勁,立刻扔下東西走了過來。
不等陳星月開口,魏良便說道:“兩位姑娘不用擔心,我們不是壞人。在下魏良,是奉知州大人之命前來云安縣調查縣令被刺殺一事。”
“查案中發現此事與你們有所牽連,所以親自過來看看。”
他斂起笑容,不怒自威,不出所料看見姐妹二人變了臉色,神色緊張起來。
陳星云緊緊抓住陳星月的手,心臟怦怦直跳。
難道官府已經查到縣令是娘殺的?
不,不可能,娘說過不會有事。
再者,若真已經查到是娘做的,應該會直接去村里抓捕娘,而不是來這里。
想到這里,陳星云稍微冷靜了些,但依然帶著普通百姓面對官府的緊張。
“這位大人,我們與這件事怎么可能有牽連?你莫不是弄錯了?”
魏良見二人雖然驚訝緊張,但并不慌亂,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此事與你們怎么就沒有牽連?你是在懷疑本官查案的能力?”
陳星云面色微微一白,卻依然說道:“民女不敢,但民女實在想不到與此事究竟有什么牽連,還請大人告知。”
魏良重新露出笑容:“那兩個土匪不是你們抓的?此事自那日審理后就一直擱置,還沒跟你們傳達結果。”
姐妹二人齊齊松了一口氣,原來是因為這個。
看來他們想的沒錯,這些人根本沒有查到娘。
“原來是因為這個,那兩個土匪的確是我們抓的,大人,不知結果如何了?”
魏良道:“他們對劫殺你們的事情供認不諱,只不過……”
說到這里頓了頓,依然不著痕跡地觀察著二人的神色。
“這二人都說截殺你們的土匪有三十多人,但被你們娘親殺了,此事你們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