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迎紅紅火火努力賺錢時,于謙也帶著周旺的扳指到達了都城上京。
這一路于謙都是坐的馬車,花了十多天時間才到達目的地,整個人累得都瘦了一圈。
到達都城后又花了不少時間打聽周鴻的住處,周旺倒是跟他說過地址,但他第一次來都城,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是哪里。
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被他找到了。
周鴻的家人原本以為是旁支來打秋風,沒想到竟是遭遇了滅頂之災前來求救。
雖說兩家關系已經比較疏遠,論起來曾祖輩是親兄弟,但周旺一家畢竟每年過年都會前來走動。
遇上這種事,周鴻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聽于謙說了前因后果,周鴻震驚不已,周旺竟然認為此事是一個叫做蕭迎的村婦做的?
“此事我也有所關注,西州知州上報,乃是黑風寨的土匪所為,你們如何肯定是那個蕭迎做的?”
周鴻面色凝重,他已經四十有六,浸淫官場多年,一身氣勢渾然天成,不怒自威。
于謙坐在下首根本不敢抬頭看他,渾身緊繃。
“回稟大人,這件事雖然沒有具體的證據,但那蕭迎絕非普通村婦。”
他壓抑著內心的緊張,將與蕭迎的接觸從頭到尾全部說了一遍。
包括周天賜派楊懷跟蹤對方,想弄清楚土豆的來源,結果被對方扔扳指警告,并且楊懷從此再沒出現過。
也包括周天賜派劉賴子火燒對方的作坊,結果當晚滿香園失火,劉賴子也被人擰斷脖子扔在大堂里。
“少東家與她早有過節,光憑這兩件事就知道她身手不俗。知曉少東家收買土匪截殺他們一家,結果扔進大牢又被縣令放出來后,怒而殺了少東家甚至縣令并非不可能啊。”
周鴻越聽臉色越陰沉,萬萬沒想到周天賜那個混賬東西竟然敢做出這些事。
又是火燒人家作坊,又是收買土匪截殺,他都想說一句死有余辜。
但周天賜即便該死,也該由律法審判,而不是私底下報復殺人。
“若你所述都是真的,這個蕭迎的嫌疑的確很大。”
周鴻皺起眉頭,區區一個婦人居然有這么大的本事,連縣令都敢殺,這是沒把朝廷放在眼里啊。
“既如此,當初知州派人審理時,你們為何不說出來?”
他冷眼盯著于謙,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現在才說,是不是還打算帶進棺材里?
于謙苦笑道:“畢竟都是少東家先去招惹對方,而且沒有證據是蕭迎做的,老爺便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誰知道那個魏良會順藤摸瓜,將老爺也給查了一遍,走投無路之下才不得不讓我來稟報大人。”
周鴻冷哼一聲,這的確不是什么光彩事。
“即便我插手重審此案,你家老爺做的那些事情我也無法包庇,最多將秋后問斬改了。”
如此,至少也能保周旺一條性命。
于謙則是大喜過望:“有大人相助,能保住我家老爺一條命已經感激不盡!”
一旁的周夫人卻忽然說道:“老爺真要插手此事?”
“周旺畢竟是周家旁支。”周鴻輕嘆。
周夫人凝起眉梢:“妾身的意思是這件事還牽扯到了如意酒樓。老爺別忘了,整件事的起因便是如意酒樓購買了那位蕭迎的麻辣香油,生意火爆,才引發周天賜收買土匪截殺。”
“老爺若是真辦了那個蕭迎,如意酒樓沒了麻辣香油,就不怕寧家恨上?”
周鴻微微一滯,他剛才倒是沒想到這一點,寧家可是個龐然大物,不是他能夠招惹得起的。
于謙也吃了一驚,趕忙看向周鴻,生怕他因為害怕而退縮。
“娘說哪里話?寧家是厲害,但咱們也不差。”
又一人開口,是周鴻的長子周彥慶。
周彥慶也在大理寺任職,不過只是個六品寺正,但派頭卻比許多寺丞還要足。
“寧家再厲害也就是個丞相,我舒表妹可是當朝貴妃,還生下了大皇子,地位穩固。”
“如今不過收拾一個與如意酒樓合作的婦人,又不是對付寧家本身,寧家還能因此對付我們不成?”
周鴻神色一松,頷首贊同:“彥慶說的沒錯,何況咱們這是秉公辦理。”
他也不是沒有靠山,他親妹妹乃是二品御史大夫夫人,妹妹的女兒則是宮中貴妃,還生下了皇長子。
憑這些,他就沒必要害怕寧家。
周夫人聞言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希望不要因此惹上麻煩。
“爹打算怎么做?”
周彥慶頗為興奮地問道。
周鴻看向于謙:“你明日就去大理寺報案,我接手之后會上報皇上,然后就可以派人前往云安縣重新審理了。”
“草民多謝大人!”于謙登時喜上眉梢,老爺托付他的事終于完成了。
“爹,此事不如讓我去?好歹是咱們自家的事。”
周彥慶眼中光芒更甚,他已經許久沒離京游玩過了。
周鴻瞥了他一眼,如何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不過這件事的確交給自己人更好。
“屆時我會派丁放負責,你從旁協助,別搞砸了。”
“爹放心,兒子知道怎么做。”
周彥慶欣喜不已,只要能離京就好。
丁放是他爹的人,五品寺丞,有他爹的叮囑,相信不會有問題。
次日,于謙果然一大早就去大理寺報案,周鴻順理成章接手,只待早朝時秉明皇上就行。
與此同時,云安縣也迎來了新任縣令。
前來上任的寧遠澤與其妻子經過十多日時間趕路,這日上午終于到達了云安縣。
寧遠澤帶的人不多,后面只跟著兩輛普通馬車,一輛坐著兩個侍女兩個婆子,另一輛則堆放著寧遠澤的家當。
每輛車都有兩名車夫趕車,這些車夫都是寧家培養的高手,表面趕車,實際上保護安全。
“這就是云安縣城?不愧是偏遠之地啊。”
看見前方不算太高的城墻,林菀掀起一角車簾,好奇打量著。
只見城門口人來人往,無論衣著還是神情面貌都遠不如都城上京的百姓。
“夫君,咱們就要在這樣的地方待三年了。”
她為自己丈夫感到委屈,公公可是丞相,為何一定要讓夫君來這偏遠之地?留在上京多好。
寧遠澤則一點都不覺得委屈,甚至生出些許激動,這就是他即將赴任的地方。
做一縣父母官,他覺得比在上京當個小官更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