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喂了一次藥。
蕭迎讓何長貴和聽雪輪流守著,若出現(xiàn)問題立刻稟報。
好在李謙的狀況比較穩(wěn)定,喝了兩次藥之后,溫度有所下降,代表病情開始好轉(zhuǎn)。
哪里知道這都是玉千離的苦肉計,為了留在宅子里,他可是煞費苦心。
為了裝得更像個普通人,他服用了一枚極為珍貴的散靈丹。
現(xiàn)在的他,的的確確就是個普通人。
不過神識還在,因此他可以輕松洞察整個宅子的動向。
然后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整個宅子入睡后,他發(fā)現(xiàn)好幾道氣息都忽然消失,包括蕭迎與凌云。
直到第二天早上,這些人的氣息才又忽然重新出現(xiàn),回到各自的房間里。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有些驚訝,但也不是特別意外。
若是沒猜錯,這些人應當是去了蕭迎的秘密空間里。
他對那個秘密空間非常好奇,蕭迎的機緣應該就來自那里,包括那些強大的兇獸,甚至還有那些高產(chǎn)作物。
那些被抓的夏家人說不定也被關(guān)在里面。
如果他也能進去看看就好了。
但此事也只能想想。
能被蕭迎帶進去的,要么是她極為信任之人,要么被她抓來的俘虜,他哪一樣都不占。
他不由思索起來,如何才能成為蕭迎最信任的人?
以李謙的身份,過上幾年也許有機會,但他不想等那么久。
次日一早,何長貴前來匯報,說李謙醒了。
蕭迎親自去看了看,人果然醒了,但看上去依然很虛弱,好在已經(jīng)脫離了性命危險。
“謝夫人收留,李謙給夫人添麻煩了……咳咳咳……”
李謙看見她到來,顯得十分激動,想要起身問安,結(jié)果又咳嗽起來。
“你身體很虛弱,就不要亂動了。”蕭迎一股力量將他按回去,又問道:“今日感覺如何?”
“感覺好些了,謝夫人關(guān)心。”
李謙雙眸低垂,蒼白的面容盛滿感激,襯得他越發(fā)虛弱惹人憐。
“長這么大,夫人還是第一個如此關(guān)心我的人。”
蕭迎試探道:“上一任主家對你不好?”
若是不好,應該也不會讓他做到掌柜的位置吧。
李謙沉默片刻才說:“算不上好。我若是病了,他們絕不會像夫人這樣留我在宅子里治病,更不會前來探望。”
“在他們那些人眼里,我們不過是有利用價值的牛馬。一旦失去價值,隨時可以丟棄。”
他輕嘆一聲,似乎陷入了回憶。
“因爹娘早逝,我從小就是個孤兒,機緣巧合才進入上一任主家做事。”
“一開始什么都不懂,打罵罰跪是家常便飯。”
“后來跟著師傅學了些本事,花了八年終于成為鋪子掌柜。”
“奈何好景不長,沒多久主家就因為旱災逃荒,而我因為身子骨弱,路上被主家舍棄。”
說到這里,他自嘲一笑。
“路上九死一生,最后還被牙行的人抓住,若非康管家心善將我買回來,我這條命怕是已經(jīng)沒了。”
他對上蕭迎的目光,隨即又窘迫的收回。
“夫人是我見過最好的人,我雖然跟在夫人身邊不久,但能感覺到夫人對我和大家的信任與關(guān)懷。”
“那種感覺不是主子與奴仆,更像是家人……”
似乎意識到失言,李謙頓時臉頰漲紅,趕緊改口。
“抱歉,夫人,李謙絕對沒有高攀的意思。”
“是我越矩了,不該跟夫人說那些,污了夫人的耳朵。”
“我就是……我就是……”
支吾了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于是越發(fā)窘迫。
蕭迎失笑,沒想到會被猝不及防的表白,心中也有些許感動。
人與人的情感是相通的,她對大家好,大家自然感覺得到。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蕭迎打斷了他的支吾:“如果真覺得我好,你以后就好好為我做事,我自然不會虧待你。”
李謙當即神色一肅:“夫人待我不薄,讓我肝腦涂地也愿意。”
蕭迎不置可否:“好好歇著吧,早日養(yǎng)好病,印刷工坊那邊還等著你回去。”
“是,夫人。”
李謙展露笑顏,結(jié)果又因此咳嗽起來,一臉脆弱。
蕭迎壓下心中的怪異,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若此人真是李謙就好了。
她知道有一種丹藥,叫做散靈丹,服下之后可以散去人體內(nèi)的靈力,如此就變得與普通人無異。
但最多只能維持三日時間。
三日之后,藥性完全消失,靈力也就恢復了。
如果玉千離真服下了這種丹藥,那他還真豁得出去。
這也意味著,他圖謀不小。
蕭迎眼中光華一閃,她倒要看看這人究竟想做什么。
殊不知,一直隱藏在暗處的凌云表情快要皸裂,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這人當真是公子偽裝?
居然扮柔弱博取主子同情。
怎么感覺那么……無法直視。
也許主子說得對,他對公子其實并沒有那么了解。
這一刻,他心中向來天賦無雙且聰慧過人的公子形象有些崩塌了。
“我來這里時日已經(jīng)不短,眼看年關(guān)將近,我也該回去了。”
次日,寧樂殊忽然提出告辭,目光中滿是不舍。
她多想跟女兒一直住在一起,奈何天意弄人。
“我該挽留娘,但也知道不能挽留。”
蕭迎也生出一些不舍。
他們相處時間雖然不長,但寧樂殊對她真的很好,她心里也接納了這個娘。
她知道,娘也是時候回去了,否則定會引人猜忌。
說不定,已經(jīng)被家里人發(fā)現(xiàn)她并不在莊子上了。
“娘放心,我之前的承諾不會變,最長一年、最短半年就會去上京找您。”
寧樂殊不由眉開眼笑,連愁緒都散去幾分。
“那娘就在上京等你,來之前記得寫信告訴娘,娘好去接你。”
“好。”蕭迎含笑應下,又說道:“娘明日啟程時間晚一點,我去送送你。”
“你這孩子……”
寧樂殊心中感動,自然不會拒絕,于是定了巳時正。
寧樂殊離開后,宅子里似乎一下冷清不少。
蕭迎居然有些不習慣,再也沒有那個整日對她噓寒問暖的人。
“主子。”
就在這時,凌云忽然前來匯報,手里還提著一個被弄暈的陌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