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其實有些怕這個外甥女。
但此時有求于她,也顧不得心中那點畏懼了。
她倏然紅了眼眶,徑直落下淚來,委屈到了極點。
隨即起身跪倒在地,朝著貴妃就結結實實磕了一個頭。
“請娘娘為我兒彥慶做主!我兒彥慶死得冤啊!”
貴妃一愣,當即放下手中茶杯,輕慢之色也褪去些許。
“舅媽這是做什么?紅杏,還不趕緊將人扶起來。”
大宮女紅杏頓時上前將王氏扶起,王氏還在落淚,神色無比悲痛。
待重新落座,貴妃才再次開口。
“舅媽剛才所言何意?殺死彥慶表兄的兇手不是已經抓到,被處死了?”
周彥慶被殺她自然知曉。
周彥慶不僅是她表兄,而且還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被殺可不是一件小事,而且周鴻就是大理寺少卿。
這個案子當初由大理寺卿負責,但在周鴻的運作下,將兇手定為了周彥慶外室的一個仆人。
周鴻抓了這個仆人的家里人,威脅他頂罪。
仆人只能含恨認罪,撒謊自己以前被周彥慶欺負過,所以特意混到外室身邊。
這日終于被他找到機會,所以才將人殺害。
雖然其中還有諸多疑點,但大理寺卿看在周鴻的面子上,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于是這個案子當初就這樣結案了,幾乎成功瞞過了所有人,包括貴妃。
所以貴妃此時才十分驚訝,原來這事還有隱情?
王氏趕忙擦干眼淚,這才將實情吐露出來。
貴妃越聽越心驚,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么多隱情,眸中不由浮現出一抹驚怒。
“所以,是一個叫蕭迎的女人蓄意報復,才殺了表兄?”
“這個蕭迎可是皇上前不久剛封的那位一品安國夫人?”
她就說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悉,沒想到會與表兄的死有牽扯。
王氏連連點頭,凄惶哭訴道:“就是她!她還是鎮遠侯府嫡女,而且馬上就會來上京認祖歸宗。”
“聽說寧國公與鎮遠侯夫人還去云安縣親自接她,可見對她的重視。”
“可是娘娘,我和你舅舅就彥慶這么一個兒子,不能讓他含冤九泉啊。”
“可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那蕭迎狡詐奸猾,實力不俗。”
“單憑我們自己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報仇,所以只能請娘娘出手,還望娘娘垂憐!”
貴妃眸光一閃,若有所思地看著王氏,竟沒有第一時間答應。
她沉吟片刻,才發出疑問:“舅媽是否還隱瞞了什么?”
“當初表兄被殺時,蕭迎應該還是一介白丁吧,也不曾與鎮遠侯府有牽扯。”
“而舅舅是大理寺少卿,正好管這些刑事案件,又怎會拿一個普通村婦沒辦法?”
王氏心底一驚,這就是她對貴妃懼怕的原因。
這個女人太敏銳了,不是那種能隨意糊弄的人。
居然這么快就看破了其中問題。
好在,她原本也沒想隱瞞,周鴻早就跟她說過,要原原本本全部告知。
想著,她又紅了眼眶,一臉悲戚。
“因為,是因為……”
她欲言又止,最后咬了咬下唇,終于和盤托出。
“因為是彥慶先對她動手的,彥慶當時下重金買通了暗夜閣的殺手。”
“起初只是銅牌殺手,結果居然一去不回。”
“彥慶驚怒,又花了更多的銀錢將等級提升到銀牌,結果還是一去不回。”
“彥慶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你舅舅也不信這個邪。”
“所以最后花費幾十萬兩買通了金牌殺手,而且是暗夜閣最頂尖的五人,據說其中還有修士。”
說到這里,她不由打了個寒顫,面色也有些發白。
貴妃也微微變了臉色,神情凝重了許多。
“難道這五人也沒得手?”
問完才發覺,根本就是白問。
若得手了,蕭迎又怎會有今日?王氏又怎會出現在這里?
王氏垂淚點頭,心中也是驚懼難安。
“那之后不久,彥慶就遭遇了不測,你舅舅說一定是蕭迎的報復。”
“那個女人居然敢來上京殺人,說明她根本就有恃無恐。”
“我和你舅舅實在是怕了,連暗夜閣的金牌殺手都折在她手里,我們還能有什么辦法?”
“所以只能忍下去,買通了一個下人頂罪,可這心里還是恨啊。”
“時至今日,眼看蕭迎成為一品安國夫人,還要被鎮遠侯府認回,我們更不是對手了。”
“但你舅舅覺得這或許是一個機會,所以就想請娘娘出手。”
貴妃卻沉吟不語。
的確,江湖上沒有辦法的事情,皇權未必就沒有辦法。
蕭迎再厲害,也得遵守皇上的命令。
而她作為貴妃,不僅統帥后宮,也有監察命婦的權利。
若她想整治蕭迎,有的是辦法。
“若表兄之事的確是她所為,我會想辦法為表兄報仇。”
表兄雖然紈绔,那也是她表兄,不是什么阿貓阿狗能下手的。
并且律法規定,殺人者償命。
蕭迎這是犯了死罪,她如何整治都不為過。
“謝娘娘垂簾!謝娘娘恩典!”
王氏當即喜上眉梢,再次跪地磕頭,只覺得心中都敞亮了起來。
她兒子的大仇終于能報了!
她要蕭迎那個女人不得好死!
王氏歡歡喜喜出了門。
紅杏一直將她送出麗秀宮,才把任務交給二等宮女。
“娘娘,你真要幫這個忙?”
紅杏好奇詢問。
貴妃慵懶地答道:“舅舅和舅媽都求上門了,本宮總不能無動于衷。”
“我那表兄雖然是個好人妻的廢物,可好歹沾親帶故。”
“也該讓人知曉,周家不是什么人都能動的。”
紅杏了然的點頭:“那蕭迎即便是一品安國夫人,手底下有些能人。”
“再加上鎮遠侯府嫡女的身份,也越不過娘娘去,娘娘對付她易如反掌。”
貴妃贊許一笑,也沒把蕭迎放在眼里。
不過,倒是有些好奇她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畢竟整個月國憑自己成為一品國夫人的女人,也就她一個。
蕭迎恐怕的確有些手段。
她微微勾起唇角,就等著蕭迎來上京的那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