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首 第173章 祭天瓷器

題安拿出手機看了一下，從進入這個房子開始，手機就沒有了信號。

題安給梁落使了個眼色，梁落拿出手機，跟題安緩緩搖了搖頭。

這時，管家端著茶盤進來，給題安梁落分別斟了一杯茶。

茶的香氣很快四溢撲鼻。

杜逾說：“我的這套茶具不會輕易拿出來待客。

二位能從這么遠寂的山里尋到蔽舍，有踏雪尋梅之美感，

所以我用了和今天氣氛相稱的茶具來泡茶。

二位請。”

題安擺手，“不忙。我有兩個問題想問杜先生？

你知道砸掉你藝術(shù)品的人的身份嗎？”

杜逾皺了皺眉，好像題安的話是一句刺耳的噪音，打破了這種美好的意境。

但他還是禮貌回答道：“我知道，他的名字叫簡正。

這些情況公安機關(guān)已經(jīng)跟我說了?！?/p>

題安盯著他，“你見過簡正嗎？”

杜逾說：“我沒去見他，他是一個破壞美的暴徒，我對這樣的人不感興趣。”

題安緊接著問道：“我是說，你在這所房子里，這兒，這里，見過簡正嗎？”

杜逾重新坐了坐，翹起了腿，“很抱歉，這所房子更是不歡迎和它氣質(zhì)格格不入的人。

警察同志，恕我直言，您問話的方式，讓我有點不舒服?！?/p>

題安也不示弱，“抱歉杜先生，我們警察對待所有問詢?nèi)藛T，都是一樣的口氣，與他的社會地位、藝術(shù)成就沒有關(guān)系。

如果問話方式令杜先生不悅，還請杜先生海涵，配合我們的工作。”

杜逾換了個坐姿，聳聳肩：“OK?？梢?。請?！?/p>

題安問：“杜先生知道距離你這個世外桃源不遠的地方有個人間煉獄嗎？

那里關(guān)著所謂的智障人員，他們被人販子賣到那里，沒日沒夜地做著苦工。

稍有懈怠就是一頓皮開肉綻，還有丟了性命的?！?/p>

杜逾表情沒有變化，“我很遺憾聽到這樣的新聞。

我為他們感到不幸和悲哀。

想必你也從新聞媒體上知道，我一直在做著公益事業(yè)，我為殘障人士也盡過綿薄之力?！?/p>

題安和梁落出發(fā)之前，正好技術(shù)科恢復了簡正的手機數(shù)據(jù)。

他在失蹤前一天去過黑磚窯附近。

題安重新走進屋內(nèi)坐下。

題安問：“杜先生，我就開門見山了。

據(jù)我們了解到的情況，簡正來過你這里兩回。

一回以智障人士的身份被帶來的，一回以記者的身份主動來的?！?/p>

杜逾端起精美的茶杯品了一口茶，緩緩說道：“我不知道警官你在說什么？”

題安說：“哦？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只能例行搜查了。”

杜逾聳肩，“好吧，請便?！?/p>

從樓上到樓下，沒有可疑的跡象。

題安問：“能看看你的后院嗎？”

杜逾說：“后院可以，但后院我的工作間不能進去。

那是我個人私密的空間?！?/p>

題安和梁落來到后院，看到了一個大的作品展覽間。

杜逾給題安介紹，“這是我最早的作品......

這件作品的名稱叫‘莊生化蝶’......

這件叫‘浮白’......

這件叫‘須彌’......

這件叫‘歲聿’......”

題安說：“想不到杜先生的作品體現(xiàn)的都是傳統(tǒng)美學。

也是愛國愛家鄉(xiāng)之人。”

杜逾淺笑，“是，我們的文化是最好的文化。

我們的古典文化集美學，理學，禪學，哲學為一體?！?/p>

題安指著一套瓷器問杜逾，“這套和前幾天展出的那套是同個系列吧？”

杜逾說：“警察同志好眼力，是，它們的名字都叫做‘祭’?！?/p>

題安看著鮮紅如血的作品，“為什么叫祭呢？”

杜逾說：“明朝宣德年間有一種紅釉燒制方法，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傳。

相傳明朝皇帝要用血紅色的瓷器祭奠神明，于是詔令窯官日以繼夜加緊燒制。

但是，窯工們多次試驗，就是燒不出令朝廷滿意的祭器來。

負責督促工期的總管鞭打窯工，并將一部分人關(guān)進了監(jiān)牢要砍頭。

一位窯工的女兒，為了救自己的父親。

心急如焚不眠不休地研究紅釉燒制方法，但一無所獲。

心灰意冷的她縱身一躍，跳進了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窯爐。

當一個窯工打開窯爐時，非常震驚地發(fā)現(xiàn)，燒成的陶坯呈現(xiàn)出鮮血一般觸目的紅色。

血染陶坯，祭神的紅色美得奪目。

后來人們把這種美到極致的陶瓷，稱為祭紅。

可惜啊可惜，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知道這種燒制技術(shù)。”

題安說道：“沾染了人命和鮮血的藝術(shù)品，是血淋淋的控訴?！?/p>

杜逾嘆氣，“原是俗人?！?/p>

題安說：“我是警察，在我看來，生命永遠凌駕于一切之上。

守衛(wèi)人民的生命安全是我的使命和職責所在。

我喜歡俗氣，在我看來那是生機勃勃的生命力。”

杜逾說：“說的很好，我差點被你說動了?！?/p>

題安說：“沒關(guān)系，我沒有想說服你?！?/p>

題安看到工作室的面積其實很大，至少要比房子大個一倍左右。

工作室沒有窗戶，整個用泥坯塑造，像盤古劈開的蛋。

梁落說：“對不起杜先生，恐怕我們得去你的工作室看一看。”

杜逾不悅：“我說過了，那是我的私人空間，你們沒有搜查令，就沒有權(quán)力搜查我的私人空間。

肯讓你們進門已經(jīng)是我所有善意的好客之道了，希望二位不要得寸進尺。”

梁落拿出手機，找出一張圖片將屏幕展示給杜逾，“真是抱歉，我們出發(fā)前拿到了搜查令。

您這里如果有打印機，我?guī)酌腌娋涂梢越o你打印出來?！?/p>

杜逾說：“看來我只能照做了，我需要給我的律師打個電話。”

梁落說：“請便?！?/p>

杜逾走后，題安悄聲問梁落哪里來的搜查令。

梁落說：“之前一個案子的搜查令，我在路上P了一下。就怕他不配合搜查。”

題安笑，“做的好。”

梁落說：“為了辦案我違法了，出了事隊長你要保我。”

幾分鐘之后杜逾回來了，手里拿著一串鑰匙。

題安說：“請吧?！?/p>

題安和梁落走進杜逾的工作間。

工作間里面別有一番洞天，分為上下兩層。

工作間的設備齊全，柴窯電窯氣窯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