榛苓媽媽說:“苓苓三歲半,我們才回了國內。
她的這種病,是國外的醫生確診的。
醫生說這種病無藥可醫,只能訓練孩子永遠保持一個平和的心態。
我們從小悉心照顧著苓苓,活在隨時可能失去她的擔驚受怕中。
苓苓也很懂事,知道自己生病,不能像別的孩子一樣盡情快樂和悲傷。
從小到大,她瀕死過幾回。
每次都從鬼門關上活了過來。
沒想到這次......”
榛苓的媽媽失聲痛哭起來。
榛苓的爸爸握著愛人的手,也默默垂淚。
題安問:“那你們沒有問榛苓的男朋友發生了什么事嗎?”
榛苓的爸爸說:“我們一早就知道,那個男孩不能依靠。
那個男孩不是真心對苓苓的。
才短短幾個月,他們就分手了?!?/p>
題安問:“榛苓是因為和男朋友分手情緒太激動導致的心臟驟停?
你們有問過榛苓男朋友當時的情況嗎?”
榛苓爸爸說:“我們問了。榛苓不愿意分手,可是那個臭小子說他有另外喜歡的人了。
我當時很氣憤,給了他一拳。
可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何況榛苓已經走了,跟他糾纏太多又有什么用呢?
當時我們苦口婆心地勸榛苓,她的病不適合談戀愛,更不適合和這樣的人談戀愛。
她當時說,她死都甘愿。
苓苓媽媽是哭著打開門的?!?/p>
榛苓媽媽說:“她當時對我說,她過往的人生,從來沒有盡情地笑過。
她說如果能真心笑過,她甘愿生命就此駐足。
我舍不得她,可是我也心疼她。
心疼她小心翼翼地活著。
我想,就讓她自己選擇。
生則盡志,死則無憾。
我看到了她眼里的光,她是真的愛了?!?/p>
榛苓的父母相擁而泣,頭頂的頭發花白。
題安按照地址,找到了榛苓父母說的出租屋。
出租屋是老式的磚房,院子里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門口的公共茅廁發出陣陣臭味。
出租屋的屋里傳來了嬰兒的哭聲。
題安遲疑地敲敲門。
來開門的,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
題安問:“請問宏明是住在這里嗎?”
女人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嬰兒,她的眼里都是血絲,“宏明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p>
題安問:“您知道宏明在哪嗎?”
女人說:“不知道,可能在哪個女人那里吧?!?/p>
題安問:“您是宏明的什么人?”
女人自嘲地笑了一聲,“嗬,我是誰?
對啊,我是誰?
我算宏明的誰?
我只能算是他的一個歇腳處,歇好了他就又走了。”
題安問:“那個孩子......”
女人沉默幾秒之后,“他不認?!?/p>
題安說:“您知道榛苓嗎?”
女人指了指院子,“她就死在那里。”
題安驚訝:“榛苓死的時候,你在現場?”
女人說:“我就在這個屋里。
榛苓和宏明在外面爭吵。
吵著吵著宏明回屋了。
榛苓蹲在外面哭。
榛苓后來暈倒了,我和宏明跑出去一看,她已經死了?!?/p>
題安問:“那么宏明和榛苓的分手,有您的原因了?”
女人說:“我已經要生了,我挺著肚子來找宏明。
我用肚子里的孩子要挾他,如果不管我和孩子,我就去公安局報警,告他強奸。
他沒辦法,就和榛苓提了分手。
其實,我知道,榛苓是個好女孩......
我曾經也是個好女孩。
但不幸的是,我們遇上了宏明?!?/p>
題安走到院子外面的時候,女人追出來,塞給題安一張紙。
“他可能在這兒。你去試試看吧?!?/p>
題安按照女人給的地址,找到了一個城中村。
城中村里有很多寫著按摩的小店。
題安走了進去,馬上有年輕女孩圍了上來,嘴里喚著大哥。
題安問一個女孩,“宏明在不在這里?”
這個女孩翻了個白眼,對著里間喊了一句,“曉紅。干完活出來,有人要找你相好的。”
過了一會兒,女孩口中的曉紅,整了整衣服和裙子從里間走了出來,身后還跟著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
曉紅將男人送出門口,還給男人點了煙,親昵地說讓他下次早點來。
題安問:“你是曉紅?你認識宏明嗎?”
曉紅點了一支煙,吞云吐霧,“認識啊。你找宏明有什么事?”
題安謊稱是宏明的朋友,找宏明有點事要談。
曉紅站在按摩店門口,用猩紅長指甲指了指對面的一個房子,“喏,二樓最里面的房間。他應該在家呢?!?/p>
題安走進院子里,院子里有很多人,看起來這是城中村的群租房。
題安走上昏暗狹窄,散發著尿腥味和炒菜味混合的樓梯,走到了最里面的房間。
他敲敲門。
過了一會兒,有人才來開門。
一個蓬頭垢面,光著上身的男人站在屋里,對題安說:“你找誰?”
題安問:“你是宏明?”
男人說:“是啊,你是誰?”
題安說:“我是警察,我來調查榛苓的事。
能讓我進屋說話嗎?”
宏明撓撓頭,從地上找到另一只拖鞋穿上,他對題安說:“哦,榛苓的事???
你進來吧?!?/p>
屋子里酒氣煙味熏天。
墻角堆著很多的畫。
題安開門見山地問:“榛苓是怎么死的?”
宏明喝了幾口桌上的啤酒,“榛苓啊。她有病,她的父母沒跟你說嗎?”
題安說:“說了。但引起她發病的原因是情緒刺激。
你在明知她有罕見病的情況下,說了什么刺激她的話嗎?”
宏明說:“我好像說了點過分的話,因為我想盡快和她分手。
另一個女人肚子里懷了崽,她要告我。
我沒辦法,我得先搞定一個啊?!?/p>
題安拿出筆和筆記本,問宏明:“你不否認同時和多名女士有不正當關系了?”
宏明咧嘴笑,“我從來也沒否認過啊。
警察同志,法律有規定不能同時談戀愛嗎?”
題安看著他的玩世不恭,冷冷地說道:“法律是沒規定,不能同時談戀愛,但道德有。
玩弄這么多女性的感情,你不覺得無恥嗎?”